“当世如地狱,佛当如何?”
“当王为暴君,民当如何?”
“当事不可逆,生当如何?”
扪心自问,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份当救世主的情怀,就算知道自己的力量如蚍蜉撼树,但是左右环顾,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人,把一份不知道损益的风险托付出去。
当世可还有高僧?或许有,但他们的佛法玄通是否能够达到自己的程度?自然是不可能。
别的不说,仅仅那一份精神力的修炼方法便不是能够广为传播的,而佛法玄通,想要单纯凭借佛法感受到那份玄妙神通,恐怕百年时间不够啊!
这样算下来,桑吉丹巴竟然觉得自己有了一份责无旁贷的责任感,只是具体该怎么做呢?
造反是不可能,在这一片高原之上,汗王之下,是各部落的联合,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族长,所谓的汗王之所以能够保证至高无上的地位,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最强部族的族长,而他的强势足以联合周围一切的弱势,让那些无力反抗的部族只能够跟着他的指令行走,否则就是灭族之祸。
桑吉丹巴一个僧人,既没有显耀的出身,也没有部族作为资本,想想显通寺送走自己时候的模样,他们只当能够被汗王召见是种荣耀,便是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恐怕也不会闷着头跟自己造反。
再加上他的年龄,就好像哪怕有了甘罗十二为相的故事,但大部分人还是把十二岁的孩子当做小学生一样看待,根本就不会有足够的重视,更不会有人来投奔。
何况,时间不够。
从无到有的发展需要太多的时间,而他现在身在王帐之中,纵然汗王不怎么管他,他想要做什么也并非那样方便。
所以,一劳永逸的方法似乎只有杀死戈日尔汗,然而……
生死,人命,对桑吉丹巴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承受之重,他杀过人,当然杀过,不仅是人,还有其他的什么,但,这并不是他可以随便给人判死刑的根本。
“汗王,您可愿为佛?”
王帐之中,桑吉丹巴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难道还不是佛?”
戈日尔汗把玩着新送上来的刀币,他笑着反诘,就在不久之前,在圣庙改为屠宰场的那场大火之前,为了救那些沦为俘虏的僧人,桑吉丹巴还承认了他为佛的身份,这时候的问题,在他看来就显得可笑了。
好像那些僧人非要度化世人一样的感觉。
“是,也不是。”
桑吉丹巴知道这位汗王的文化水准大抵也就在认识字的程度,想要从这一点上讲什么明心见性之类的枯燥的理论知识,还不如给他讲一个小故事,可能接受的程度更高,但他这一次并没有准备故事。
“汗王以为佛是不存在的吗?”
能够狂妄地把自己认为佛,要么就是认为自己有通天伟地的才能,要么就是根本不信佛,认为自己掌握着政权兵力就是能够操控别人生死的佛了。
戈日尔汗并不准备配合这种好似诱导一样一问一答的话题,在桑吉丹巴之前,总有那么几个僧人以为能够度化他,愿意用一些玄妙的问题跟他讨论佛法,但是,有什么意义呢?
便是宣称佛法玄通的那位□□,不也是被他隔了舌头,像猪狗一样,老老实实地被他割了舌头吗?
眼前这个,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是叫做佛子,又能够有什么真本事?
只是听到学佛法好,只是听到佛法普度众生,但是,真的见到佛法有什么好处了吗?在戈日尔汗之前,还没有人把这一片统一起来,那些来自内陆的国家,总是对这里开战,难道那些死在异族刀下的士兵不曾信佛吗?
都说佛能救人,那么,他能救人,他自然是佛。
戈日尔汗这一番逻辑很是通顺,自然不会为了那些僧人几句话就动摇,因此也就对这次的谈话多了些不以为然的意思,甚至还觉得有些无趣了,他几乎可以猜到桑吉丹巴之后会说什么。
僧人么,总是那么一套。
桑吉丹巴看出了他的不信,问:“汗王可愿随我去看看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