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寻常的清晨,江柔从梦中醒来后,她空白的记忆被填满了。
窗外薄雾弥漫,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就像是行走在雾里的人,在冗杂的记忆里迷失了方向。
缓了许久,江柔才在手机铃声里回过神。
她抬手抹了抹温热的眼眶,模糊的视线重新清晰,垂落在手机屏幕上。
来电显示是宋阳。
江柔和宋阳约好了今天一起看电影去游乐园,这大概是天底下所有情侣的约会日常。
原本江柔对今天的约会满怀憧憬,兴奋到大半夜才睡着。
此刻心里却沉甸甸的,提不起兴趣来。
连宋阳的电话,她也没敢接听。
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江柔终于下了决心把电话挂断,然后在微信上给宋阳发了一条消息。
只说自己有点不舒服,今天想在家休息。
宋阳倒也没多问,想上门探望她来着,被江柔拒绝了。
她现在脑子里胡乱如麻,根本没有办法面对任何人。
只想躲起来,一个人冷静冷静,把那些繁杂的记忆理一理。
回复完宋阳的消息后,江柔没有立马退出微信界面。
她看着被他置顶的宋阳,心情颇为复杂的往下翻。
直到界面拉到最底下,江柔才想起来,她如今用的手机是新买的,所有社交账号都是新手机号注册的。
不管是手机也好,还是社交账号里,她再也找不到有关江凡的记录了。
江柔在房间里坐了整整一天,家里没人过来打扰她。
只有饭点时,佣人会来敲门。
她整整一天没进食,却也不觉得饿。
抱着膝盖靠床头坐着,披头散发,眼神无光。
直到夜幕降临,屋里光线渐渐消逝,江柔被黑暗吞噬。
她的房门再一次被人敲响了。
女孩回神,视线穿过昏暗光线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时,她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直到门外传来宋阳的声音:“小柔,你在里面吗?”
宋阳到底是不放心,还是来了江柔家,想看看她,亲眼确定她没事。
因为江柔整整一天没有联系他,和之前恨不得每天和他黏在一起的她相比,太过反常了。
熟悉的男音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把江柔笼在了微弱的光明里。
她动了动唇,坐了许久,四肢都僵硬发麻了,缓了好一阵才下床去开了门。
走廊里廊灯是暖色调的,罩在宋阳身上,将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映出几分温柔。
门内门外俨然是两个世界。
宋阳朝屋里望了一眼,随后视线垂落在跟前脸色不太好的江柔身上,“怎么不开灯?”
他话音刚落,一天没进食的江柔便身子一软,被男人稳稳接住了。
宋阳的手臂和怀抱有力且温暖,驱散了江柔周身所有的寒意。
她下意识揪住了他的衣襟,将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听他的心脏在打鼓。
江柔的反常让宋阳心里无比担忧。
但江柔小声说了句“别动”,他便维持着搂抱她的动作,一点没动。
许久后,身体回暖的江柔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柔弱无骨的指揪紧了男人的衣服,然后松开,从他怀里退出来。
仰着小脸对宋阳道:“我饿了,想吃东坡肉和辣子鸡,还有西湖醋鱼。”
男人愣住,半晌才后知后觉地点头:“好,那你换衣服,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或者,我去买,给你送过来?”
宋阳的声音轻细温柔,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江柔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曾经那个脸上总是挂彩的问题少年。
如果没有失忆以来的相处,或许她永远不会真正认识宋阳。
思绪游离许久,江柔才在男人关切的眼神里回过神来。
她踮脚,勾着他的脖颈亲吻了他微张的薄唇。
似为了确定什么,江柔吻得很深入,几欲把自己融进宋阳的身体里。
男人经不得她撩拨,转眼便反客为主,把她压在了门框旁的墙上。
大手托着她的纤腰,另一只手覆在她脑后,不断加深这个吻。
直到江柔几欲窒息,宋阳才松开她,胸膛起伏喘息不止。
声音低哑狐疑:“小柔……你怎么了?”
他一向是个粗神经,但在江柔的事上总是出奇的心细。
为此宋阳时常会上网求学,或是问他那些恋爱经验丰富的狐朋狗友。
总归是要给江柔最好的才行。
察觉到江柔的不对劲,宋阳心里沉甸甸的担忧。
匀着呼吸的女孩缓了片刻,方才抬眸定定望着他,勾着被吻得殷红的柔唇笑:“没事啊,就是突然想亲亲你。”
宋阳对她的话一向毫无怀疑。
根本不知道江柔心里是如何翻腾蹈海,她又是如何纠结辗转,才做下了继续爱他的决定。
记忆突然恢复,偏又造化弄人一般,在她爱上了宋阳之后。
江柔想,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她指出的一条明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在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重活一次的人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守着那永不见天日的过去踟蹰不前。
她喜欢宋阳,宋阳也很爱她,这就足够了。
温暖和江晏大婚当天,江启明和江朗被警方带走了。
即便江柔心里早有准备,但事情发生时,她还是免不了难过。
毕竟那是扶养她长大的父亲。
江柔没想过自己会变成孤零零一个人。
自江启明和江朗被拘留后,母亲卷款出国了。
一切发生得十分突然,母亲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还告诉江柔说隔天要和她一起去拘留所探望父兄。
翌日江柔睡醒时,偌大一个家里,已经只剩她一个人了。
母亲并没有带走太多东西,她的房间里一切如常,要不是警方上门调查情况,告知江柔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