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发呆的时候,司壑过来将她一把拉了起来:“瞎想什么呢,感觉伤春悲秋的。”
“没什么”云初柔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勉强挤出个笑脸来。
司壑坐到云初柔身边:“我曾读到过某个凡世的人族写的诗?叫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如今有好酒,又有美景,不就得‘须尽欢’吗?”
云初柔默念了两句,觉得这诗倒是挺有意思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打趣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哪里有‘月’”?一边做出左顾右盼费力寻找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的笑声也感染了云初柔,笑声渐起,那悲伤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便消散了,五人一边玩闹着,一边喝着酒,好不快活。
或许是将要离别的愁绪催化了众人的欢乐,大家刻意不提离别,但格外珍惜如今的团聚和欢笑。若是一切都能停留在此刻该多好?
“云儿,你别再喝了”,云易担心云初柔喝多了,想要夺过云初柔手中的酒壶。
云初柔靠在云易肩上,抬高了手不让他够到。
此刻的云初柔,已经卸去了那些累赘的头饰,将散乱的头发随便扎了个利落的麻花辫,更加衬得她红朴朴的脸庞十分娇小,整个人被裹在华服之中,好似一朵沾满露珠的鲜花。
“云易哥哥,你别闹!我酒量可是比你好不知道哪去了!我上次喝多可没有睡一天一夜才醒来哦。”
其他半醉半醒着的三人哈哈大笑起来,云易见状,只好不甘心地收回了想要夺云初柔酒壶的手,“但你还是要少喝点。”
云初柔十分乖巧地点点头,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容筵虽然看不出几分醉意,但是他一人坐在很远的地方,望着低处的浣灵川,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初柔沉吟一刻,喝了一口酒壮胆,此刻可是好机会,云易也喝多了,说不定能问到些什么。
“云易哥哥,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嗯”?云易有些晕晕乎乎,脑袋昏昏沉沉,只想睡过去。
云初柔又喝了一大口酒:“其实今天,不是我第一次看到浣灵川我们在崇渊界上课的第一天,也就是你拜师的那天,我已经看过浣灵川了。在那片林子里,我第一次看到了浣灵川的模样,也知道了,原来我们的家人死后都会前往那里。我当时很难过,很愧疚,觉得自己是踩在他们的尸骨之上才有了这非同常人的际遇。那也是我后来老去林子里的原因,虽然看不清,但遥遥望过去,就好像有家人在陪着自己一般。”
“你为何不告诉我”?云易努力保持着清醒,但效果不佳,说的话也有些乱。
“我想,你刚刚拜了师,以你的性格,若是我与你讨论这些,你一定会怪罪自己,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看着云易眼神中果然闪过了愧疚,她连忙说道:“可是,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啊。我们是彼此的亲人,我不想与你之间有哪怕一丁点的隔阂。所以借着今日的良辰美景,就打算都告诉你了!”
“都?你还瞒了我什么”?云易摇了摇头,尽量保持着清醒,但云初柔的每句话此刻他都要想好几遍才能明白她在说什么。果真是喝酒误人啊
“也没多少哈哈,就是偶尔遇到一些小事儿,我自己是能解决的,但就是怕你会很担心,所以事后才告诉你”,云初柔看着云易十分认真地说道:“云易哥哥,我瞒你,不是看不起你,你莫要轻看了自己。只是我知晓你从来都是将我放在第一位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过多的担心,你看我,我瞒着你一些小事儿,不也照样丝毫无损吗?”
云易昏头昏脑地点着头:“云儿,我明白。咱们明早再说,我有点晕”
云初柔连忙拉住想要离开的云易:“云易哥哥,最后一个问题。”
“好,你问”,云易松了力道,坐回了原地,背靠着树,扶着额头,他担心自己神志不清,连问题都听不清。
“云易哥哥,我都给你坦白了,那我们能不能说好,以后我们之间不要有秘密好吗?我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告诉你,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无论如何也都告诉我,好吗?”
云易揉着额头,缓缓点了点头。
云初柔皱着眉,依旧抓着云易的一片衣角,试探着问道:“那你可有什么事情,是因为像我一样担心你,而没告诉我的吗?”
这句话,云易同样也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了话中的意思。他手中轻揉额头的动作微顿,而后冷汗潺潺。他缓缓抬起头,望向云初柔。
云初柔微笑着,双颊依旧是被酒渍过的粉嫩的红色,她眼中闪着亮光,似是在期待什么。好像这就是随意一问,别无他意。
云易感觉自己的酒瞬间醒了,只觉得夜里格外的寒凉,他想要稍微动一动,可云初柔手中抓着他的衣角丝毫不松手,杏眼闪亮中,充满了坚毅。
他感觉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直响的心跳,都快要跳出胸膛了。云儿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到底哪里出了纰漏?那些人有发现吗?云儿会不会有危险?
云初柔见他眼神逐渐清亮,知晓他是酒醒了,心沉下去。果然自己随便一问,就将他的酒吓醒了吗?但她不想放弃,她抱着最后一丝缥缈的希望,轻摇着手中的衣角,似是醉酒后的撒娇:“云易哥哥,你说啊,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呢?”
云易扯起一个苦涩的微笑,摇了摇头:“不曾,我不曾有事瞒着云儿”。云易感觉自己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看到云初柔眼眸中的亮光骤然消失,手上突然松懈了力道,那片衣角从她手中滑落,他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地。若这世上唯有一人不愿看到云儿难过,那一定是他。可是袖中拳头紧握,云易知道,这件事,决不能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