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下来了,陶画居然压了楼神一分。”
“果然是岁哥亲妹妹,成绩都一样的好。”
“楼神老惨了,之前被岁哥压,现在又被陶画压。”
月考过后,数学联赛省预赛即将到来,学校开始紧锣密鼓地给学生做集训。
集训老师没多废话,直接发卷子。做完卷子互相批改结束,老师一一讲解。
带着流苏的笔亮晶晶的,缓缓在陶画指间旋转。阳光扶窗而入,映射笔身的碎钻,亮光闪到苏黛这边。
亮晶晶的笔,转笔的动作在苏黛眼睛里定格,她微微失神。
“这道题有没有谁有其它解法?”老师问。
陶画:“老师,我有。”
老师让她上讲台。
很快,简洁清晰的解题步骤出现在黑板上。
“这解法……”老师若有所悟,“你仔细讲讲。”
陶画随意一动粉笔,一个标准的圆形出现在黑板上,她语速不疾不徐,骨子里的自信与从容化作点点光晕,从身体轮廓边沿渗透出来。
写下来的簪花小楷沾染渗透出来的光晕,一笔一划被浸染得熠熠璀璨。
亮得有了烟雾,晕得如梦一般。
沈之珩目含微微笑意,静静看着陶画。
楼慈移动笔尖,一朵桃花翩然浮现在草稿纸上。
花瓣栩栩如生,明媚娇艳。
而后画出五指,牢牢地将桃花控制在掌中。
陶画的解题思路,和赵岁简直如出一辙。发现这一点,苏黛转而又思及刚才陶画拿着的亮晶晶的笔,和转笔的动作,她呼吸微窒,脑子里如有明灯在转。
集训课结束。
陶画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被苏黛拦住。
“有道题想请教一下。”苏黛说。
陶画心情很复杂。
自己还是赵岁的时候,苏黛那样绝情地要和她断绝关系,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苏黛肯定是讨厌自己的了。
而现在,自己作为赵岁的妹妹,正常情况下,苏黛理应厌乌及乌。没想到她会来向她请教问题。
尽管苏黛之前那样对她,陶画却仍然不讨厌她。只是到底心里有了疙瘩,不能像从前那样待她。但如果她来向她请教问题,她也不会拒绝。
“什么题,你说。”
苏黛拿出试卷。陶画思维极速运转,将苏黛疑惑的地方解释清楚。
“谢谢你。”苏黛说。
“不用。”
“对了,你还记得吗,我之前不是说过巴啦啦小魔仙在拍续集电影,现在已经拍完了,马上就要上映了。”
“记得,这么快就要上映了。”陶画刚说完,就见苏黛猝然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住自己。
苏黛说:“我根本就没和你说过这件事,我只和赵岁说过。”
陶画脸色一变,“我……”
“你就是赵岁!你还怎么狡辩!”巨大的喜悦让苏黛几欲癫狂。
本来还想狡辩的陶画心知解释已经无用。居然不经意间,就这么被苏黛套出了话!
苏黛实在是聪明狡猾,而自己实在是粗心大意。
“你就是他!你就是他!”苏黛狠狠地抓紧陶画。陶画迅速捂住她的嘴,“嘘,冷静一下,苏黛。”
“唔……你……唔……”
“我等下跟你解释,你冷静下来,不要让别人听到好不好?”
周围有人看过来,为了避免别人听到苏黛的话,陶画不得不做这样做。
被捂着嘴的苏黛终于平静了几分,她点头。然后被陶画拉到隐蔽的角落里。
“是,我是赵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黛先是欣喜若狂,接着便急不可待地发问。
“说来话长,”陶画语气沉淀,“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我能信你吗?”
“我能!”
“我要你发誓,永远不会将我的秘密透露出去,否则你……不,你的父母,天打雷劈。”
陶画知道,苏黛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她父母。
“好,我发誓,我不会把你的秘密透露出去半个字,若有违背,我还有我父母,天打雷劈。”苏黛连自己也算了进去,以彰显她的诚心。
寂然片刻,陶画斟酌着,酝酿着,说:“我的确是赵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变成了女人,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为了不被怀疑,为了拥有合理的身份,所以我和家里人配合演了场戏,假装自杀,离开A城,过了一段时间后,光明正大地用另一个身份回来。”
陶画信苏黛,但也没全说实话。她并不完全相信苏黛,她和苏黛的友谊毕竟已经决裂。
不得已的情况下,这样模糊的解释已经足够。
“怎么会这样……”苏黛呐呐,怎么会变成女人……
她像受到雷击,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几乎是用了几个世纪,才消化完陶画所说的话,转瞬间,眼中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她喜极而泣,一把抱住赵岁,“赵岁……你……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她就知道,赵岁怎么可能会死。她都没死,赵岁怎么可能会死!
被抱得喘不过气来,陶画无法理解苏黛的喜悦。她不是讨厌自己,得知自己没死,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用力推开苏黛,陶画犹疑地打量她。
注意到陶画复杂的眼神,苏黛的激动降下几分,理智回归些许,她喉咙动了动,“我……”
陶画说:“你说的,我们以后是陌生人。”
苏黛一顿,欲言又止,她想解释,又难以启齿。
冲苏黛点点头,陶画转身离去。
“赵……”苏黛张了张嘴,声音最终消失。久久凝望陶画离开的方向,内心纠结苦痛。
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漂泊,船只单薄。
触礁,沉没,在深海里挣扎。
有人在上面拉她,有人在下面拽她。
两方力气不相上下,她的身体快被拉扯成两半。
“赵岁死了。”
在上面拉她的人,突然说。
她愣住。
然后骤然被上面的人往上拉了一截。下面拽她的人似乎再也无法与之抗衡。
上面的人又说:“赵岁没死。”
霎时间,水花四溅,她的身体飞速往上移动,下面的人彻底无法与上面的人抗衡。
大片大片的光芒洒下来,她被上面的人,从深海里,拉了上来。
苏黛喘了下气。
再抬头时,眉宇间的纠结苦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顽固的明晰和坚定。
她从某种挣扎里彻底挣脱出来。
第二天,再一次被苏黛拦住的时候,陶画没什么情绪,只一言不发。
苏黛:“对不起,我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
“你是说……”
“之前我无缘无故要和你绝交,无缘无故对你反复无常,无缘无故伤你,对不起。”
陶画没想到苏黛会突然道歉,“嗯,我知道了。”丢下这句话,她走开。
“赵……陶画!”
“你说。”
“我们还能……”苏黛声音紧涩,“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不能。”
很干脆的两个字,没有任何迟疑。
苏黛知道,自己到底是伤了陶画的心。没有人会原谅这样无缘无故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