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涛涛,满目皆暗。
唯有一紫一蓝两道光华似是在了连接一处,划过黑暗。
风吹过耳畔,呼啸作响。
望着那人的背影,想起方才她拉着自己的手掌,仓惶急速离开的模样,白听雪收起目光里的复杂难眀,良久,无声的叹息在抿紧的唇瓣里悄然溢出,消散在了海浪之中。
偏过头,嗓音略显低哑;“她们没跟上来,等一下。”
步天歌闻言也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手指挠了挠脸颊,发出一声沉闷的“嗯”。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松开掌心里白听雪微凉细腻的手,偏过头,反正白听雪不说,她就干脆当自己忘了。
白听雪转头看了眼她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目光闪烁了一下,没吱声,但也没将手抽出来。
这反应让步天歌眼前一亮,但不过兴奋了三秒她就马上想起常瑶,顿时就犯愁起来了。
“那个,白师姐……”
“嗯?”
清冷的尾音上扬,听在耳中,竟莫名带着一种战栗,步天歌语调一顿;“那个,师姐你也知道,瑶瑶她就是随口胡说的,她一天就爱瞎胡闹。”
话音落下好几息,身边这人都没有半分回应,步天歌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来,借着不算明亮的昏暗月光,视线所及,是白听雪精致绝色的眉眼,还有一片清冷寡淡之中莫名透着的一抹复杂。
“师姐……”
白听雪合了合眼,收起思绪,目光转向那若隐若现的天边弯月,顿了片刻,步天歌才听到她轻声开口。
“之前回太初之时,师尊曾问我,问我为何不杀你……”
步天歌怔了一下,微低下头;“那师姐,是怎么回答的。”
“我告诉师尊,她承诺过,会回来接受应得的处罚……”
“我信她。”
白听雪嗓音清冷,目光微闪,再度看向步天歌,这人低着头,她看不见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过了两息,步天歌的声音才传了过来;“石师叔那性子,师姐你这么回答,肯定被罚了吧。”
良久,白听雪低低的嗯了一声。
所以大衍镇的时候,白听雪的脸色才会那么苍白,估计也在石玥手底下吃了苦头。
但,白听雪说,信她。
步天歌揉了揉忽然发酸的鼻尖,松开拉着白听雪的手,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紫云剑刃上,双脚腾空。
“我会回去的,师姐。”
步天歌轻声开口,音调稍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回去的。”
“好,我等你。”
轻偏过头,望着步天歌那副没形象的样子,原本一片清冷的眼底开始柔和下来。
“我也还是那句话,你回来,接受门规惩处,哪怕死路一条,我也陪你,共赴黄泉。”
“就算死,你也要以太初门下弟子的身份而死,而不是魔道少主,太初叛徒。”
远远眺望,视野之中,已经能够看到南明离火.枪的赤红火光,白听雪语调一顿,目光闪烁两息后全然平静下来,慢慢说出了最后的话。
“你的心思,我明白……”
步天歌瞳孔一缩,赫然抬眼,那道白衣没有看她分毫,只有熟悉的清冷嗓音,在分外认真严肃的说着让她心跳加速的话。
“你的踌躇和犹豫,我也懂。”
“你回来,我便应你,哪怕只有分秒。”
“但……”
“你也要记住,在这之前,正魔两立,天道殊途,你我之间,还是敌人,我信你不会滥杀无辜,但若当真有一日,我必与你,同归于尽。”
尾音逐渐转低,消散在了风中。
步天歌闭上眼,无声的笑在唇边荡开,但也不知怎么的,她笑着笑着,竟然觉得生涩发酸的眼眶里,湿的厉害。
……
孟湳带着常瑶赶了过来。
一靠近就发现这两人间的气氛已经不是古怪了,而是相当的古怪。
虽然,这两人还都是老样子,一个一言不发冰块脸,一个习惯性的打哈欠,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但常瑶挠挠头,就是觉得这种感觉不对劲。
她捅了捅孟湳的腰,凑过去咬耳朵;“阿黑,你看她俩这是咋了?”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鼻息间甚至能嗅到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清雅兰香,孟湳眼眸微暗,轻轻摇了摇头,直起身子,离开了少许距离。
常瑶没注意孟湳的动作,她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之中不可自拔,想了想,问也不是现在,索性也只好暂时放弃。
步天歌斜了眼“罪魁祸首”“最强助力”“瞎胡闹”常瑶一眼,意味不明的哼哼两声,直吓得她一哆嗦,躲在孟湳身后不吱声了。
孟湳也只好打圆场;“那海岛就在前面,不远了,我们快走吧。”
说罢,带着常瑶嗖的一下窜出去了。
跑的比兔子都快,步天歌翻了个白眼,转头和白听雪对视了一眼,但马上一触即分。
“师姐,走吧。”
“嗯。”
……
四人两前两后,又约莫着飞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能够在昏暗无光的漆黑海面之上,隐约看到海岛的模样。
当即大喜,急忙赶去。
当沙滩地面的微软触感从脚下蔓延到大脑中时,一日一夜飞行的疲惫和警惕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四人长长的松了半口气,而剩下的半口气也在绕着这不大的小海岛走上一圈,不见危险的情况下也彻底吐了出来。
不过危险是没有不假,可这贫瘠的小海岛上,却是连一点果子食物什么的都没有。
四人好些时候都不曾进食,这时候却是感到饿的不行了,尤其是一向食量很大的步天歌更甚,她感到胃里空的都快穿孔了似的。
孟湳直接砍了棵树回来咔嚓咔嚓砍成好几块生火,至于火的来源完全不用担心,毕竟这里有两个职业玩火的在呢。
步天歌饿的不行,直接下海捞鱼,捞了十多条才回来,海上风吹的冷,浑身湿漉漉的也难受,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用灵力将身体和衣服烘干。
等到了孟湳升起的火堆旁,她身上也干的差不多了。
把鱼扔在地上,步天歌展开外衣抖了抖,被海水浸泡过,干了之后,那上面自然沾染上了一些白色盐粒。
将这些收集起来,待全部干净之后,步天歌将外衣披在了白听雪身上。
至于自己会不会冷,步天歌完全没考虑,不过这也不用考虑,毕竟,哪有火狐会怕冷的,简直笑话。
就着这一点盐的味道,步天歌烤好鱼,四人分吃的一干二净,当然,还是步天歌吃的最多。
海上月色昏暗,根本无法以此分辨出时辰,但想来也不会太早了,四人都以疲惫不堪,也不在多说废话,闭上眼,开始休息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步天歌轻轻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