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城,沧水阁驻地门前。
雷音寺这一批再次派遣了五十多名僧人一并前来,由三名长老带队,释妙正是其中之一。
步天歌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之外,目光复杂的看着释妙。
即便十年都未曾在见过,但步天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毕竟,他身后的那根金色长棍,也就是十二柄灵宝神兵之一的七宝浮金棍也实在太过好认了些。
但也不光是这点,释妙的样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棱角长开,不复稚嫩,更加成熟了而已。
当年那个还没有七宝浮金棍高,走路都会让棍子划在地上的小和尚,如今已彻底长大。
他面容俊美,身穿月白僧衣,右手手腕处带着一串通体黑色的珠子,就连脖颈间也挂着一串足有核桃大小的黑玉佛珠,那佛珠串很大,挂在他的胸前,最低部几乎垂落到了膝盖。
行走间不断的撞击摇晃着,若是离远了看,很容易会将它认成一条吞吐信子的黑蛇,带着一抹穿透心扉的凉意。
但或者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处依然紧紧皱起的眉心吧,年少老成,即便如今,也是如此。
步天歌合了合眼,轻笑一声后,抿紧了唇角,又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敛下眼底的复杂,转身离开。
……
东海城之外。
青青群山之间。
步天歌面无表情的回了那处临时驻地,一边心情沉重的胡思乱想,一边解开了对神海的意识束缚。
毕竟,她和白听雪那啥,咳,可不能让人围观不是。
束缚一解开,姜姒的满腔抱怨就随之而来,其实以她的一身法力修为,即便如今只剩下魂魄,想要破开步天歌布下的束缚也是简单的很,甚至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毕竟就算退一万步,法力和灵力比起来,也有着几乎本质上的根本差别。
但她之所以没解开束缚,其实……
她也不想看步天歌和白听雪的腻歪,啧!长针眼了要。
但该抱怨也还是要抱怨一下的,这是态度问题。
步天歌舔着脸,好说歹说,死皮赖脸,各种好话漂亮话都说了一遍,姜姒哼哼着,噗嗤一笑,也不逗她了。
“你确定回去就给悟心凝魂,不在考虑一下了?”
“没什么好考虑的。”
步天歌合了合眼,叹了口气,早晚都是要做的。
姜姒应了一声,没有开口,步天歌随手扔了用来御物的一截树枝,面沉如水,大步走向洞口,成青和赵也从林中飞速窜出,单膝跪地。
“少主。”
步天歌甩了甩手腕,走到成青身前时,张开五指拿起他举起的紫芒长剑,反手别到了腰间。
“常升呢?”
“二公子在洞里。”
“有什么别的消息?”
“回少主,暂时没有。”
步天歌微微颔首,大步走过,两人连忙起身跟上。
“让你们准备好的酒呢?给我。”
闻言,赵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银壶来,递给步天歌,沉声道;“按少主你的吩咐,已经下了足够多的剂量。”
“好。”
步天歌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来,把玩着手里的酒壶,恶劣又兴趣盎然。
阴谋阳谋什么的,哪有看笑面虎变脸好玩不是。
三人一路到了洞口,手里把玩着白骨折扇的蓝衣男子,正好就迎着穿透而下的炽热阳光,笑脸温润的站在哪里。
“罗儿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
“还没有。”
步天歌眯了眯眼,露出笑来;“还差一点,不过接下来,就需要二哥哥帮个小忙了。”
将那把玩着的银壶递向常升,看着他蓦然一变的脸色,步天歌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如何,不知二哥哥你,肯不肯帮妹妹这个忙呀。”
常升眉头一皱,很快舒展开,摇了摇头,接过步天歌手里的银壶,露出一抹苦笑来;“你想做什么?”
步天歌歪着头笑;“二哥哥还是别多问的好,毕竟,弑兄,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对吧。”
常升的脸色阴沉下来,抬头去看步天歌,对上那双火气摇拽的邪异妖瞳,那里面,满满的恶劣和森然杀意。
一手握着掌间白骨折扇,托着那银壶,常升的另一只手摸向腰间悬挂的鬼面朱笛,刚一触碰到那凉意质感,余光就蓦然注意到了一抹出现在身后的白色,那狰狞的鬼面即便在阳光下,也依然透着森然之色。
白无常!
两息后,常升忽然一笑,舔了舔唇角,叹息道;“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二哥哥若是推辞,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说罢,他便摇了摇那银壶,拔开密封住的盖子,仰头喝了下去,喉结滚动,全部饮下,最后将壶口倒扣下来晃了晃,一滴不剩。
步天歌眯起眼笑;“那妹妹就再此多谢二哥哥了。”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成青和赵也,开口吩咐道;“你们两个就留下来保护我二哥哥,防止这林中野兽或是歹人加害于他,必须要保证我二哥哥的安全,不惜一切,知道吗?!”
“是。”两人齐声应道。
步天歌这才满意的点头,轻笑一声,一步凑近已经脸色苍白,摇晃起来的常升;“毕竟我二哥哥你,虽然最喜欢白色大猫了,但这一次只怕是不想看到的,对吧?”
强烈的晕眩感袭上脑海,让常升的身影控制不住的更加摇晃起来,眼前的青衣女子身影出现重影,已然看不真切。
但断断续续的这话传进耳中,常升无奈苦笑。
这丫头,还真记仇……
明明,那已经是二十二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