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一名白衣青年手中正揽着一个孩子,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驹之上,飞驰在原野上。
而在他身前,已经能隐隐看到那座曾经经历过百年风霜和大小数十场战役的宏伟边城,阜阳城。
城下,乌黑的排列有一片黑泱泱的军阵,此刻其间正战鼓声震天,喊杀声不断。
一支支羽箭破空而起,直冲云天。而在那一支支羽箭下面的城墙上,有一杆此刻已经破裂了数处的红色战旗,正在寒风中咧咧作响。
战旗之下,北邑甲士数千人围绕在城墙上,放眼望去,遍地狼烟。
其中,有一名手持弓弩的年轻人正爬在城墙上,从箭孔之中向下攒射,而在他手中,一把已经快要崩断弓弦的丁字弩此刻正不断地射出一支又一支箭矢。
“嗖。”
只听箭矢划过空气产生了一股令人发寒的破裂声,旋即便是见那城墙之下的一个甲士头顶眉心处就被射开了花。
一抹鲜红从他头顶喷出,刹那间便泼洒到了他身前的一个战友身上。只见那战友感受到了头上热乎又湿淋淋的鲜血,不由得是好奇的回头张望,却顿时张大了嘴巴。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的不敢置信,继而便不由得哭出了声来,一声接着一声。
一颗颗眼泪掉落在了地面上,雪花先被泪水融化,随后则又迅速的结成了更细小的冰晶,透着森寒的白光。
那壮实的年轻汉子此刻已经是完全傻了眼,却说他坐在原地,嘴巴张大,眼睛里面空洞洞的,只是看着自己身后袍泽的尸体,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但也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身后,那名方才刚刚射杀了自己兄弟的弓弩手则是早已经再度搭弓,准备一箭将他射杀在原地。
“嗖。”又是一声空气的破裂声,羽箭划破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然而,幸好这一次在他身后,有一名眼疾手快的兄弟提前察觉了那城上弓弩手的动向,旋即便飞身到他的身前,用自己手臂上的那座小小的护盾,给拦下了那飞驰在空中的羽箭,这才是救了那年轻的汉子一命。
年轻汉子好像又感受到了什么,不由得是缓缓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刚刚为自己挡下那支利箭的年轻袍泽,转而是直接哭出了声来。
“伍长,咱伍的刘大壮死了……”他的哭喊声撕心裂肺,不由得是令的身前的那个壮硕汉子一皱眉头,旋即便凶狠的怒喝一声。
“李二斗,你他娘的给老子站起来,老子已经救了你一命了,莫要死掉。”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怒火和悲伤,显然也是对方才同僚的战死而感到悲愤,却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毕竟是经历过上一场阜阳之战的老兵油子了,这上战场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恐惧,却也是想尽了办法保全自己,以免哪天就突然被敌人摘去了脑袋。
却说此时,这名费尽千辛万苦将自己在残酷的战场上保全下来的年轻伍长正面露凶光的看着城池上那个羽箭射出的地方,他的内心曾经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