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狄雪倾猜到什么。
“大漠田家。”迟愿也想到相同事情。
人群中亦有见多识广者高声嚷道:“姓田的还没露面就用金雕抢走一片叶子!要是再来个姓酸的姓咸的,呼狼唤犬再叼走几片,咱们可就没有叶子拿了!”
被这人不怀好意的一搅和,玉虚亭外的江湖客们再也按耐不住纷纷扑向亭中。
人潮涌动,又有刀刃出鞘,人人都是抢夺金叶子的对手,玉虚亭外霎时变得危险万分。
顾西辞刚帮狄雪倾拦下一个猎户打扮的壮汉,就被那壮汉冲撞得和狄雪倾越离越散。狄雪倾身姿柔弱,不由自主的被人群拥着往里挤。可越近玉虚亭就越会被人误以为是来夺叶片的对手,很快就有人盯上了孱弱的狄雪倾。
那人手持朴刀直劈向狄雪倾,狄雪倾下意识蹲身躲避。
“不要命了,想被踩成肉泥么。”迟愿举刃架住朴刀,一把将狄雪倾扯回在自己身旁。
狄雪倾微微一怔,抬眸凝望迟愿。
只见迟愿英眉轻凛星眸浅怒,那一缕由她亲手掠下的刘海轻盈垂落,抚扫着一张端庄清正的脸庞。迟愿口吻中虽有责备之意,却难掩关切心情。狄雪倾对她笑了笑,便连那丝责备也烟消云散了。
袭击狄雪倾的人从迟愿尚未出鞘的棠刀上察觉到彼此内力的差距,灰溜溜的收回刀去寻找其他目标。
玉虚亭外已是刀光剑影一片纷乱,迟愿把狄雪倾安稳环在怀中,逆着人群把狄雪倾护出了这片修罗场。
很快,脸上还染着鲜血的顾西辞也退了出来。
“西辞,你受伤了?”狄雪倾关切道。
“没有。”顾西辞否认,又道:“你呢?”
狄雪倾摇摇头,目光落在迟愿的背影上。
迟愿此刻正远眺着厮杀惨烈的玉虚亭,难掩厌恶语气道:“飞霜山庄真会shā • rén诛心,凭着几片金叶子就将武林中人戏弄得如扑食恶犬一般体面全无。”
狄雪倾微笑道:“才刚刚开始就用这种蠢办法明抢,即使争到手也只会成为别人的目标,这种乌合之众本来也无甚体面可言。”
迟愿冷漠道:“无论先后,无谓巧取还是豪夺,飞霜山庄已在无形中把一叶难求的印象深深印入他人心中。即使最终拿到叶子的人,也难免不怀有幸得见的心情,心甘情愿的做了飞霜山庄的座上宾。”
狄雪倾闻言,赞道:“还是提司大人思虑深远,雪倾口中的体面倒是肤浅了。”
平日于御野司中,迟愿最是反感下属武员们的奉承之言。但不知为何,无意中被狄雪倾夸赞一句倒觉受十分用。
心知狄雪倾在身后看不见她的神情,迟愿不由轻扬薄唇悄然一笑,继而又收了笑意,回眸道:“不知清逸高洁闲云雅致的狄阁主想出什么体面入手金叶子的办法了?”
狄雪倾机敏捕捉到迟愿嘴角最后一缕消散的笑意,发现迟愿竟在揶揄她,索性道:“不劳提司大人忧心。有人出钱等着买,自然是因为有人会抢来卖。所以有人会去抢金叶子,自然也会有人把金叶子送上门来。”
“玄之又玄,不过有趣。”迟愿眉目一扬,道:“那迟某就等狄阁主提携,带迟某去飞霜山庄赴宴赏宝了。”
“大人静候佳音便是。”狄雪倾目光流转,转移话题道:“玉虚亭当真又冷又无趣,我听说庐灵城有家茶馆以前朝七汤点茶法制茶,这次就由雪倾做东请提司大人前去一品香茗,如何?”
“狄阁主请客,迟某自当赏光。”想起那只自己出了钱却不知被谁吃掉的卤鸭腿,迟愿一口应下。
三人回转庐灵城中,便发现今日的庐灵城已与昨日大有不同。昨日尚且安然蛰伏的许多江湖客,今日各个如临大敌草木皆兵。他们不但时刻谨慎观察身周,还将各自兵器时刻出鞘,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各种情况。
狄雪倾懒理争夺金叶之事,向街边店家打听了那有七汤点茶法的茶楼,径直前去光顾。
“不茗?”顾西辞仰目一块高高挂起的牌匾,不理解明明是个茶楼为什么要叫不茗。
狄雪倾看出顾西辞眼中的疑惑,微笑道:“许是谐音,不鸣则已。”
“不茗楼,未必是庐灵最好的茶楼,但一定是庐灵最贵的茶楼。”迟愿重复着客栈店家介绍不茗楼时使用的说辞,笑对狄雪倾道:“狄阁主破费了。”
狄雪倾亦扬眸与迟愿玩笑道:“那雪倾便先与大人约好,楼中纵有三千弱茶,大人也只能饮一杯。”
请人饮茶还有只允一杯的道理?堂堂霁月阁阁主难不成是个吝啬鬼铁公鸡!
迟愿无奈蹙眉,推开茶楼木门走了进去。
一入堂中,茶楼正中果然另悬着一块牌匾,上曰:一茗惊人。看来狄雪倾还真是猜中了“不茗则已”的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