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人!他吃什么?”荜达问道。她知道阳山和海南的一些县份差不多,地瘠人贫,人口稀少。就算是土匪也不可能聚集太多的人:一二百人就是很大的匪伙了。因为养不起太多的人,土匪喽们大多平时散居务农,有事才集合。孙大彪一下聚拢了六百人,光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会成一个大问题。
“叫各村给他缴粮呗。”罗奕铭不甘道,“很多村寨缴合理负担不肯,土匪来征粮倒是屁也不敢放一个,乖乖的就缴了……”
“那是因为土匪可以随便shā • rén烧房子,我们不行。”门外传来了声音,“说到底就是没权威!”
荜达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却是尤辞仁。他的胳膊依旧吊着绷带,不过气色比刚负伤的时候好得多了。
“老尤,你怎么来了?”罗奕铭皱着眉道,“你的伤还没好,不宜多动——当心恢复不好胳膊受影响!”
“我都上了夹板了,还能怎么动?”尤辞仁不以为然,“大夫也说我可以走动走动。”
“好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也来参加会议吧。大家都出出主意。”荜达倒是不以为意。
阵焕说:“我们把孙大彪灭了,在阳山县自然就有权威了。地方势力有摇摆不足为奇。我们当初在tái • wān招抚各番社的时候亦是这样。打跨了一个最强最跳的,其他社就只老实受抚了。”
阵焕和荜达都有吩咐的剿匪和“宣抚”经验。说得话自然有份量。罗和尤其实都不反对“立威”,但是对己方就这么些人马还要去“立威”,不免有些疑虑。
“我不是不同意,不过我们是不是换个目标?”罗奕铭说,“孙大彪可有六百人,我们一共就二百多人,还要留人守城……”
“孙大彪人虽多,却是临时凑合起来的乌合之众,击溃他不难——难得是将他斩杀或者活捉。”尤辞仁说,“只要他带着心腹手下跑出去,用不了多久就又能拉队伍。”
“说得没错。普通喽斩首多少都无意义。关键是要除掉贼头。”荜达表示赞同,“孙大彪和张天波两个是阳山三霸之二,又是这次bào • dòng的主犯,至少要拿下一人,才能充分体现我们在阳山的权威!”
“要抓住孙大彪,只有打他一个出其不意。”阵焕说。
会议经过讨论,决定首先打孙大彪,一来借此立威,二来也籍此拿下大圩,重新控制瑶区。
“我们人少,现在县里各股势力对我们都有轻慢之心,可以将计就计。”尤辞仁献计,“不如适当示以弱,来加深这种印象,麻痹县内的土匪。”
他建议一是撤回所有的征粮队,停止征收“合理负担”,做出县里胆怯的表现。
“……新来的县长是个女的——这个新闻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全县。按照土著的观念,女人必然是胆怯弱小,被派来当县长是元老们‘昏聩’的表现。所以撤回工作队非常符合他们的观念。这样可以让他们进一步鄙视我们。”
荜达笑着说:“想不到我还有这个用处!你继续说。”
尤辞仁笑了笑:“我们撤回所有的征粮队,过几天野战医院要离开了——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大张旗鼓的打包运行李,运伤员,做出我们要逃跑的模样!”
“这下县里怕是要轰动了吧。”
“自然会轰动。”尤辞仁对这个计策想了很久了,“这些匪伙大约都有人在县城外埋伏着,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县里大概也有他们的眼线。我们的举动孙大彪用不了一二天就能知道。”
“让他麻痹大意,我们打他一个冷不防。”阵焕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黎苗连的战斗,大多是山地奇袭战,恶劣的地形反而是他们的优势。
“没错。”尤辞仁说,“我们人少,国民军战斗力很差,留在城里。战斗由山地连来执行——我们夜袭大圩!”
“城外的眼线怎么办?我们这里一出动,他们肯定会发现。我们大队人马,速度比不上单人——搞不好他们还有其他联络方法:比如放烟火告警之类的。”
“黎苗连可以先上船,做出调防的姿态——本来阵连长他们也是临时调拨才过来得,现在归建不是很正常么?”
“然后在半路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