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先往西厢房而去。正主已经拿获,跑不了。接下来的讯问才是关键。
刘铩这样在锦衣卫混迹多年的老江湖,不是几句话,几棍棒就能套问出事情的。江湖人别得本事没有,第一吃得起苦,第二练就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就算被严刑拷问,照样也是真真假假。
要问话,先得知道他的身世背景,至少也得了解他当下的处境,才能有的放矢。
从他的布置来看,显然刘铩已经有了戒备之心,但是这个戒备却未必是对己方的。
走进正房,明间里一切如常,只是地搁了一个炭火炉子,炖着个砂调子,浓烈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药味刺鼻,闵展炼行走江湖,略通药性,一闻就知道这不是刀伤红药的配伍。莫非周若兰的判断有误?
手下已在东间门口守候,见他过来,立刻挑起帘子。低声道:“里头死了人!”
闵展炼微微点头,里面已将澳洲油灯点起,大放光明。只见里头桌椅摆设凌乱,显是仓促收拾过的。有的家具上还有明显的伤痕,尤其是地上的一张拔步床,床牙花楣竟有缺损。悬在架子上的床帐也少了几幅。
墙壁上,骇然有着大片喷洒出来的血迹,床铺上虽然擦拭过也换过寝具,依可以看到架子上星星点点的残留。
从地上撒着许多炉灰来看,大约地上也溅上了不少。
桌子上香炉焚着香,药香混着焚香,气味极其冲鼻,但是依旧掩饰不了里头的血腥味。
“尸体呢?”
“在箱子里。”手下打开一口大官箱,里头一个男性的躯干扭曲着,身上撒着许多炉灰。
“就是昨天过来的那个人。”手下低声道。
此人为何而来,又为什么被杀,他们一无所知。若要撬开刘铩的口,就得知道其中的奥妙。他当下道:“把人弄出来!”
此时尸体已经僵硬,几个人好不容易才将这具姿势诡异的尸体从箱子里抬了出来,放在地上。周若兰进来,就着灯光仔细的查勘了一番,低声道:“此人的伤口有两处,一处是后腰,一处是脖颈。致命的是脖颈,断了大动脉。”
“难怪这里喷洒这许多的鲜血!”
她又仔细查看了尸体手脚和伤口各处皮肤:“原本大概是想后腰上一刀直取肾部致死的,但是刺歪了没能致命。死者拼死反抗――手上、胳膊上都是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