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辅和妻子落在距离林家几步远的地方,蒋辅心中苦笑,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明明是他儿子招惹了林家孩子,结果现在从林家的态度看起来,他们对蒋暵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倒是他们两个当父母的让恩师更加不满意些。
蒋辅知道恩师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眼身侧的妻子,最后开口说道:“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我忙,也没有时间帮着你教育孩子,这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是现在咱们一家人已经回国了,我以后忙归忙,但是也不会像在国外时那么忙。总归教孩子的时间还是能抽出来一些的。眼看着蒋暵都已经七岁了,再不好好教就迟了。”
女人听到这话心里不乐意了,觉得堵得慌:“你是觉得我教得不好,我把孩子给教坏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蒋辅不说话,他其实是没资格说妻子没把孩子教好这种话的。毕竟,孩子也不是妻子一个人生的,那也有他的责任。
只是蒋辅确实心里不满意,他主要不满意在今天妻子在办公室里的表现。他哪里看不出来,恩师是对妻子起了芥蒂。
林国雄不是不护短,相反,如果找到能让他护短的人,他比谁都护犊子。
最后,蒋辅只说:“孩子们的事,不说以前,我们单说以后,只要不是折腾到伤筋动骨头破血流的,就让孩子自己去解决,家长跟着凑什么热闹。”
蒋辅说完,就顺着办公室还有教学楼绕圈走,看看家里那臭小子是躲在什么地方猫着呢。别人家的家长都来接孩子回家了,他也该把他家的臭小子给接回家了。
回老宅的路上,林国雄眯着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小三十八的那个妻子是姓唐吧?叫…叫唐庭山的那个是她哥哥?”
林宇清称是,然后心领神会的冲老爷子点了点头。
林国雄点着食指和中指,“也别太过了,你有分寸就行。”
林宇清表示:懂了。不就是随手给蒋辅妻子的娘家找点麻烦吗。最好是那种看着不起眼,实际上解决起来能让人抓掉一把头发,焦头烂额还不得不去解决的小麻烦。
你妹妹欺负我们家孩子,我这个当伯伯的就来欺负欺负你。挺公平的。
同车的林国宏跃跃欲试,然后和大哥林国雄抱怨道:“大哥,你动作也太快。弟弟我现在这老胳膊老腿可是跟不上你了,什么事都被你给抢先了。”
然后他又拍了拍二哥林国盛,意思很明显,帮腓腓出气啊,走我们也上。
林国盛看了自己这个三弟一眼,原本就是个笑面狐狸,永远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现在年纪上来了,反而越老越小,跟个老顽童似的。难怪腓腓在家时总是喜欢黏着他三爷爷玩,连他这个亲爷爷都被忘到脑后了。
“那我们干脆一人搭一把手,那唐家说不定顷刻间就要出大问题了。老三你怎么年龄越大越没有分寸?咱们和唐家又没有什么大仇。顶多让唐家的那位蒋辅大舅子少睡几晚的觉,多留在公司加几天的班而已。再多,就过了啊。
再说,你回去不是还要帮腓腓包书皮吗?这么忙,有时间干别的事?”林国盛想到刚刚想到的东西心里就不舒坦,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好。
林国宏伸手在鼻子下面挥了挥,“哪来的一股醋味?”
林国盛若无其事,“你早饭喝醋了?”
林国宏呵呵一笑,他没喝,有人喝。
等车子回到了林家,大厅里,腓腓打开小书包,开始一本一本的把自己刚刚领到的新书给放到茶几上。林国宏拿了几张一早就准备好的颜色漂亮,上面还带着小插画的包书纸,然后和腓腓面对面坐下。
小家伙摸了摸这些纸,好奇的看向林国宏:“三爷爷,你小的时候也是用纸把书本包起来的吗?”
和腓腓在一起的时候,林国宏看起来好像永远都是一个脸上挂着慈祥笑容,童心未泯的老人家。他拿起腓腓的一本数学书,然后用尺子比量着开始裁纸。
一边裁纸,一边回答腓腓的问题:“是啊,三爷爷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包书的。只不过三爷爷那个时候不懂事,一不小心就把你祖爷爷收藏的撒金纸给当做了普通的纸,想着这纸看起来还挺好看,就把那一沓的纸全都给拿走包书了。等到你祖爷爷回来的时候,差点没把三爷爷我的屁股给打烂了。”
“那我们今天的这些纸可以用吗?”腓腓听完三爷爷的一段陈年往事,小手指着他们现在放在台面上的纸问道。
林国宏点头:“可以啊,这是三爷爷特意给腓腓挑的。喜欢吗?不喜欢的话三爷爷房间里还有好多。”
认真学着三爷爷动作的小朋友抬头,然后冲着林国宏笑:“喜欢。三爷爷挑的纸上面还有小故事。”
腓腓如果上课无聊了,就可以看看纸上面的小故事了。小朋友在心里想着。
腓腓和林国宏待在一起,两个人一个真小孩,一个老小孩。慢慢的,林国宏大手握住腓腓的小手,然后教着他该怎么折书皮,才会既好看又整齐。
林国宏在腓腓耳边缓缓的,像是在说故事:“三爷爷被祖爷爷打屁股了,可是三爷爷我就是觉得那个撒金纸好看。等到第二年新书发下来的时候,就又偷偷用了撒金纸来包。包一次挨一顿揍,但是不论你祖爷爷把纸藏到哪里,我都能找到。”
直到后来,父亲陡然间撒手人寰,林家家境一度一落千丈。再也没有了那一沓价比黄金的撒金纸给他用来包书本。他用的纸从撒金纸变成了宣纸,然后是白纸,再最后,成了一揉就会破的草纸。
可是不论是什么纸,林国宏就是一直没有变过自己喜欢包书皮的习惯,似乎是在固执的缅怀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