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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1 / 2)

山路漫漫,温山眠靠在秦倦怀里,已经彻底将身体的重量移交了出去。

手里的人明显越来越沉,秦倦却依旧抱着他走得很慢。

视线穿过高山间林木的枝丫,直朝海洋的方向望去,远方有鱼跃出水面。

他沉默良久,终于在怀里人呼吸声越来越清浅,即将睡着之前,低低地应了他一句。

“好。”陪他。

温山眠也不知听没听见,一双手在行路间将秦倦搂得更紧了。

呼吸轻轻地撒在他的怀里,身后星月高照。

*

算算时间,温山眠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如果不是秦倦去接,下山再花上一天的时间,四舍五入就是三天两夜。

就算是他也扛不住这样半点不带停歇的连轴转,结束之后势必会因体力耗尽而累极,但好在秦倦去接他了。

让温山眠在两天一夜的忙碌后,得以直接进入休眠状态。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连表情都是放松的,同之前来巴尔干这一路上总好像憋着口气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整个人都放心地舒展开了。

秦倦将人带回客栈后,垂眸看了他好半天,最终低头在温山眠的额角处亲了亲。

血族是在长夜里尽欢的不死族,但秦倦却好像没有这个意识,或者说他天生就没有太多“欢”这种情绪。

哪怕在没有温山眠以前,他也是这个样子的。

温山眠是一个意外。

秦倦决定去接他的时候,阿一还曾经非常诧异过。

温山眠生来就是秦倦的束缚。

在阿一看来,把这个尚且年幼的小人直接弄死才比较符合秦倦的性格,但秦倦却选择养他。

魔王亲自为自己带上镣铐,养到最后,秦倦也不曾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过后悔。

他的字典里也没有“后悔”这样的词语。

秦倦看了温山眠良久后,抬起他的手,轻轻咬了咬他的指尖,声音散漫道:“但是和我一起出去,会很麻烦的。”

温山眠睡得正沉,显然不会回应他。

可秦倦却几乎能想象到,如果此时此刻他是醒着的话,会怎么回复。

目光直接,语气坚定:“没关系的,我不怕。”

“只要您可以陪我就好。”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秦倦便清浅地弯起了唇,然后顺下去在温山眠的掌心内轻吻。

阿一以为,束缚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越早解决掉就越好。

但秦倦却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控制他。

如果有,那这个东西一定会很有意思。

不如看看。

*

傍晚过后离开母树,被秦倦接回客栈睡觉。

这一觉睡得极沉,温山眠最后是被外面的轰鸣声炸醒的。

“砰!”地一声巨响传来,原本还在梦想里的温山眠倏地睁开了眼。

身上的被褥盖得很平整,他无声地瞧了眼天花板,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客栈,且是被先生带回来的,本能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然后歪了点身体朝下看去……

就看见秦倦正靠在窗边,一脸“毁灭吧”的表情望出去。

他靠的是面对中心区的窗户。

而那声巨响显然也是从那边传来的。

“平哥他们找到母树啦--”

“分界区里平安啦--”

“那血仆被客人猎死啦--”

三声喊完,又是“砰!”地一声。

温山眠回神了:“……您、您冷静一点。”

是对秦倦说的。

秦倦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温山眠:“……他们就是太开心了,没有别的意思。”

温山眠说完之后,目光才朝面向海的窗户看去,然后就瞧见了天边那点红色的残阳。

他睡着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所以这显然不可能是同一天,温山眠于是说:“我们下山之后,这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

秦倦:“二。”

“那应该是他们的猎魔人刚刚下山,他们知道了山上的情况,在庆祝吧。”

普通猎魔人自然比不了秦倦带温山眠下山的速度,也比不了温山眠的速度,所以这消息或许是才传回巴尔干。

如果真的是这样,巴尔干人这么高兴并不令人意外。

又一声“砰!”响传来,伴随着地道的巴尔干歌声,刚醒的温山眠彻底被震清明了。

但他却并没有感到任何不悦之类的情绪,因为窗外巴尔干人的声音是真的很开心,笑得也极开怀,而这种向上的情绪是可以感染人的。

即便温山眠才醒,情绪好像也顺着窗外巴尔干人的大笑而扬起了一点点。

他看了秦倦一眼,想了想,说:“您会介意吗?”

秦倦想也不想:“当然。”

温山眠:“我不是说吵。”

秦倦视线朝温山眠看去,就见他想了想说:“您会介意,人类在庆祝您的族群衰弱这件事吗?”

温山眠很少询问秦倦这样的问题,因为按照过去的经验,他问了也多半得不到什么答案,这人不喜欢提及过去。

可这次秦倦看了他半天之后,却回答了他:“不会。”

血族和人类并不相同,因为过分强大,他们不太会像人一样凝聚在一起。

低等血族出于生物本能畏惧追随高等血族,高等血族之间则互相排斥,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时代更迭对秦倦来说什么也不是,原本的荆棘时代同他关系都不大。

真正要说的话,荆棘时代之所以会结束和他倒是有点关系。

但秦倦当初做出那一切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过,后来接棒的人类会这么吵。

越想眼底的不悦就越严重。

温山眠没有追问他为什么,只点点头说:“那就好。”

说完之后,才松懈下神经观察其他,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给剥光了。

温山眠:“……”

秦倦扫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懒声道:“没碰你。”

温山眠说:“……我知道。”

先生碰过了不可能这么干干净净没有痕迹的。

他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而已。

而且再掀开被子看看……

怎么就连裤子都脱了呢?

顺手披了件衣服,把身体勉强围实,温山眠这才不好意思地下床朝先生的方向走过去。

外面鼓声震天,人们在火光里勾起脚来跳舞。

昏黄的光线透过窗外略进来,秦倦目光转而垂向朝自己走近的人。

因为实在是太吵了,他转向温山眠时眼底还带着几分未散去的不耐。

就听见温山眠乖乖仰起头问他说:“您要咬吗?”

他已经睡了一天了,先生一般不会在他睡着的时候进食,这也就意味着秦倦之前一整天都没有用餐。

先生足足等了一天,温山眠醒后也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有风从窗外吹进来,秦倦看了温山眠好一会儿,眼底那点被巴尔干人吵到不悦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他扯了扯唇角:“嗯。”

却又在温山眠将脖颈靠过来时,伸手按着他的脑袋,将人在面前一转,让他正面朝向门。

然后垂首靠近,在温山眠的耳尖上亲了一下:“先去吃饭,吃完了咬。”

冰冷的胸膛和熟悉的味道朝自己靠近,温山眠身体顿时一麻,小小声应了句:“喔。”

*

找到母树对巴尔干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他们就这么足足热闹了好几天。

乍一看上去宛若整座城都活了。

虽然因为山路困难,且有其他普通兽族在的缘故,暂时还无法让所有人都上去见一见她,但只要这个消息能传下来,就已经足够巴尔干人高兴了。

而真正去深山里见过母树的巴尔干人,更是无一不对其虔诚。

这或许就是巴尔干人了,那流传多年的祖训早就让母树成为了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几乎位同于巴尔干人的先祖。

即便同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他们也会选择接受。

那可是他们巴尔干历史中,被先祖称作为母亲的大树。

没有人会质疑,何况那棵宏大的老树是那么温柔。

比起遗憾母树并非高高在上的神明这件事,巴尔干人在看见母树之后,更多的还是深刻地认识到了先祖当初为什么会说,没有保护好母树是他们的罪过这件事。

那么壮大的一棵树,足有百人才可以环抱住,如果还是活着的状态,该有多好啊?

留守在山下的巴尔干人翘首以盼,等来了越来越多猎魔人上山下山。

他们风尘仆仆,却也带来了更多和母树有关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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