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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0.(1 / 2)

陆地面积太小,海洋面积太大。

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很多海洋生物不仅长得不客气,力量也很不客气。

温山眠丢下去的那块肉被海里的鱼直接连绳子一块扯断了。

他原本是坐在围栏上边的,都险些被这股力量拖得掉到海里去。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双手抱住了围栏上方,勉强挂好,才幸免于难。

再低头看去,就见那些鱼正在他脚下的水域来回游动。

偶尔跃出水面往上一咬,满嘴尖牙咔嚓咔嚓的,好似在寻找方才的肉香。

这可真是……

温山眠双臂一个用力,便撑起身体重新翻回了船内。

将险些跌落入海的刀从腰上解下,放在船侧。

一旁的秦倦目光不冷不热地看着他,待他落地才道:“娃娃亲?”

刚刚为了能抱住围栏,温山眠连鱼竿都一块掉进海里了,眼见也没法下去拿,于是暗自奋发图强道:“下次要用整根麻绳钓!”

秦倦靠在围栏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就见转移注意力不成功的温山眠原地蔫下来:“……没有。”

“说了几个啊?”秦倦把人拉回来,垂眸看着他的眼睛,手顺下去,温柔地分开温山眠的五指。

……那还能有几个?

“一个都没有。”温山眠老实巴交地垂眼。

“是么?”秦倦捏他的掌心:“不是很会捉鱼?”

“是会,但没给别人捉过啊。”思及此,温山眠突然想起来:“我很小气的。”

“小气?”

温山眠点头。

他那么小就学会捉鱼虾,有的大人会夸奖,也有大人会逗他玩,譬如路过时把他捉好的鱼虾拿走一两条。

每到这时,温山眠都会很生气。

年纪虽小,但那双眼睛阴冷下来时,却能叫成年人心里都发毛。

所以也有人说,温山眠虽然长得像娘,但脾气指不定像他那暴躁的爹多一些。

“什么都好,就是小气,总之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温山眠总结,旋即松开先生的手往杂物间跑,又弄了长条鱼竿和绳索,再噔噔噔地跑回秦倦面前:“您等一会,我给您捉鱼玩啊。”

说完之后,温山眠又想起了什么,回首望去:“对了,要不要在房顶上再做个能乘凉的地方?”

先生和阿二都喜欢高,又都不喜欢阳光,所以他就想着要不要在房顶上打造一个小凉棚。

据说上边视野好,这样回头他也能上去坐一坐。

左右巴尔干人给他准备的东西数量都多到泛滥,不用白不用。

这就是温山眠的小气。

秦倦看着在阳光下认真伐木到快出汗的人,顺手就给他把围巾解开了:“好。”

海风吹过,脖颈处一凉,用心工作的温山眠下意识打了个颤。

茫然地抬首望去,就见原本站着的先生用指腹拖住他的下巴,旋即俯下身来,在他脖颈处轻轻一咬。

没有吸血,好像只是欲望上来了留个印记而已,旋即舌尖轻轻卷了卷道:“咸。”

温山眠圆眼一眨,立刻羞赧地伸手捂住了脖子,冒烟道:“您下次等我洗过了再咬。”

秦倦笑着顺手把他手里的鱼竿接过来,替他在前端绑了个死结:“不,比这更咸的也不是没有过。”

旋即将鱼竿往温山眠的方向一丢。

温山眠:“……”

头一回接东西接得这么不稳。

先生所说是很早之前,他第一次在床上亲吻温山眠的时候。

他刚食髓知味,深入舌尖,却不想温山眠直接没撑住,浑身一颤,便让他下巴处湿热了起来,还渗进了吻里。

“你当时怎么不说没有下次?”回想起来,秦倦戏谑道。

温山眠急:“我说了。”

“哦,那就是没做到。”

温山眠:“……”

他血压升升降降了好半天,挂个鱼钩那么简单的事都反复数遍才做好。

终于忍不住,甩开鱼竿,瘪嘴小声哔哔:“早晚有一天要和您打一架。”

秦倦回眸:“什么?”

温山眠:“没什么。”

旋即伸手按在围栏上撑起身体,往前翻,一下便坐回了刚刚的位置。

豪气将手里的绳索一丢,麻绳钓鱼开始。

粗粗的绳索下吊着大大的肉。

之前那些鱼还循着肉香在附近找,这会儿嗅到味自然立刻聚了过来。

约莫有五六条,体积大大小小的都有。

敢于和大鱼争肉,其实中间那些小鱼的攻击力反而更强。

就说方才温山眠险些掉下去时,跃出水面咬牙的就是体积小一些、体型宽扁的鱼。

这种鱼在末海被称之为扁鱼,目光呆滞,但牙齿却十分锐利,能咬穿人的手骨。

有了之前的经验,温山眠这次没有一次性将绳索全部放下去,而是控制着长度在空中先晃了一会。

那些鱼起初跃出水面要抢,温山眠也不介意,鱼钩可以挂住鱼唇,能这样简单钓上来一条当然最好。

可那些鱼彼此之间斗争实在是太剧烈,有一条出水,另一条便会撞上来。

反复多次,没有咬到钩的不说,还险些将钩上的肉蹭下去。

好在温山眠不着急,就那么钓着等,直到海里的鱼互相扑腾够了,累到都不太往外跳,有离开之势,才一次性将大肉放下去。

海下的鱼于是彻底开始了食物争夺战,溅起的水花一下更比一下高。

有了之前的经验,温山眠这次有序地晃动麻绳,再没出现上一次的情况。

他目光落在其中一条身上,兴致勃勃地舔了舔唇,接问道:“您呢?”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了,不过秦倦当时没有回答,被娃娃亲的话题给岔了过去。

温山眠这会儿找回来道:“您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说完,温山眠又有些困惑地偏眸:“您有‘小时候’吗?”

按照越川代代流传下来的说法,血族虽性淫,却不具备生育能力。

他们壮大自己的种族主要依靠“转换”这种方式。

譬如人族可以被饮血,也可以被转换,而转换的那一刻便会就此定型。

这也就意味着,转换前是什么状态,转换后便会永恒维持在什么状态。

没有成长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幼年”这样的说法。

当然,记忆是会保存的。

有人故此认为人族转换为血族并定型之后,身为人族成长起来的那段岁月可以被称之为幼年。

但血族不这么认为,他们绝不会认可自己身为人族的那段幼年期。

在这方面,越川也有很严肃的说法。

人类就是人类,血族就是血族。

人类决不能因为有相同的“人类期”,便奢望血族可以与自己同日而语。

因为成为血族的第一步,便是抛弃自己与曾经种族相通的同理心。

低等血族饮血为生、使用人肉,能做到这点便绝无可能再认可自己曾经的种族身份。

可秦倦却说:“有的。”

温山眠好奇:“是什么样的?”

海里的鱼还在争肉,温山眠时不时便提提绳索,旋即听见先生的声音自耳侧传来:“忘得差不多了。”

“啊。”温山眠有些失望:“什么都记不住了吗?”

秦倦转过头来看他:“你想我记住什么?”

温山眠想了想:“比如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做过什么样的事情,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之类的?”

海上风比陆地上要大,眼下的太阳也不如正午时一般耀眼了。

连温山眠眼底暗含期待的目光都比不过。

秦倦接收到他的目光,弯唇捏了捏他的脸,才顺着回想道:“独居。但我的居所书籍很多,所以或许绝大多数时候都在看书吧。”

“完全不同其他人接触吗?”

“不,偶尔也会有老师来教学。”

听见这个答案,温山眠愣了一下:“您是中心岛的人类吗?”

越川可没有教学这样的说法,他们躲都躲不及呢,都快恨不得钻地底下去了。

倒是听李奶奶说过,亲王统治下的中心岛同越川是不太相同的景象。

那里的人类需要为血族工作,故而有上学这样的说法。

李奶奶当时也说,倘若阿眠生在中心岛,便不需要她这样的老婆子来教认字了,自会有老师教。

秦倦说:“不是。”

也不知说的是不是中心岛,还是不曾是人类。

“好吧。”温山眠没想那么多,只顺着接道:“那您上课,一般都学什么啊?”

说到底,他还是对“上学”这个说法最好奇。

因为在温山眠的认知里,血族是转换后便拥有一切的种族,同人类需要努力训练才能与之一拼截然不同。

这样的天之宠儿,也需要学习吗?

“很多。”秦倦懒洋洋道:“你以后到中心岛就知道了。”

血族并非是靠不死之身与蛮力统治整个世界六百余年的,温山眠在越川时有句话说得没错,他确实还未曾见过真正的世界。

温山眠还想说点什么,却不想就在这时手里的鱼竿一沉。

他目光落下,便看见那条最凶、牙齿最尖利、他盯了许久的扁鱼终于咬住了鱼钩。

目光登时一亮:“就这条了!”

这条鱼是所有鱼中最凶的一条,温山眠可还记得先生当初引鲸时眼底的兴致。

所以不管怎么想,都只有这种凶残的鱼才能满足先生的恶趣味。

秦倦目光落在那牙齿歪七扭八,鱼眼一前一后,鱼唇都闭不紧的鱼身上,迟疑片刻:“你要吃这条?”

“不啊。”温山眠将疯狂甩动鱼尾的鱼往后边准备好的木桶里一放,就见那鱼险些将那木桶都扇飞出去。

温山眠于是走上前,一巴掌将那鱼敲晕,旋即抬起头来冲先生弯眼笑:“我捉给您玩的。”

秦倦:“。”

他看着这份昂贵的“礼物”,缓缓后退了半步。

偏生温山眠还在这种时候凑到他面前来说:“对了,您还没有回答我呢,您有没有娃娃亲啊?”

秦倦:“……”

有就要让这条鱼丑死他吗?

秦倦沉默许久,才凉飕飕地答了句没有,温山眠于是更高兴了。

原地造了个盖,把那个木桶封上,还学着巴尔干人的样子在盖旁边多打了个封口。

这封口非人力无法打开,正好应对里边那怪力扁鱼。

如此一来,先生便可以想玩时打开,不想玩时封上了,温山眠贴心地说。

秦倦也受用道:“麻烦封死。”

温山眠:“?”

阿二在房顶上笑咧了嘴。

秦倦目光扫过去,才端正脸颊,面无表情地眺望远方。

海风吹动它的鬃毛,气氛乍一看十分美好。

直到那凶残扁鱼突然又猝不及防地在木桶里向上一跃。

“砰!”地一声,险些将桶盖撞到温山眠脸上。

温山眠瞪大眼睛猛按住桶盖,停顿两秒,旋即严肃地将其往先生脚下一推:“您好好玩。”

后溜之大吉。

秦倦:“……”

*

过足了钓瘾,温山眠也懒得再吃鱼了。

毕竟船上没有厨房,倘若要吃鱼,还得另外再在甲板上弄出一堆工具。

以巴尔干人为他们准备的工具齐全度,倒也不是凑不出来,可温山眠已经没那个心思了。

他内心开始惦记起之前答应过先生的那个凉台来。

目光总不自觉往平滑的屋顶上瞧,注意力转移,自然也就不愿意再耐心做鱼。

随便吃了点肉干后,眼见海况不错,他便找了个绳梯,拎着木板爬上去了。

温山眠一向耐心,打小便喜欢做这些东西。

当初在越川时,李奶奶的木屋便被他翻新过一次。

如今经过巴尔干,看见了新型造木方式,自然也想运用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阳台造起来也没有那么复杂,就用木板上后左右随便一搭就可以。

温山眠很喜欢那些木板严丝合缝的一瞬间,每到这种时候,内心便会洋溢出满足的情绪。

在摇摆的船只顶部,听着浪声,扶着木板用钉子左敲敲右敲敲,太阳便在不知不觉中下了山。

海风清凉,温山眠的围巾早些时候便被先生摘掉了,弧度好看的颈项裸.露出来。

稍稍将衣领拉开一些,让风灌进去,再边吹边伐木。

小船在身下晃悠来晃悠去,倒是惬意得很。

这时候的温山眠已经不像从前乘坐在船上,一点小幅度的晃荡都得紧张起来看帆一样了。

他已经能通过风声和浪声来判断眼下的晃荡角度,是否真的需要人力去干涉船只。

而事实也证明了,阿方索新打造的这艘船浮力和抗性都很好,绝大多数时的晃荡都是船能抵挡住的。

也是这一点,成就了温山眠这一整天又钓鱼又造凉台的闲情雅致。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因为即便阿方索将船只交给温山眠时,有带他系统地逛过一次,也不代表温山眠就习惯这艘船了。

其实那个时候,这船只在温山眠眼里还是新的,手碰脚踏时都不太舍得。

直到他在船上翻翻木板、追追乱跑的钉子,再敲敲打打。

一点点将自己和先生的痕迹加入进去,这艘船好像才真正成为了他们的船只。

以至于熟悉到能在任何角落里舒展开身体了。

从下午到近夜,凉台终于打造完毕。

温山眠将手里的锤子往旁边一丢,双腿伸直,愉快地伸了个懒腰,旋即手向后撑地,目光舒适地朝船尾看去。

先生和阿二喜欢楼顶不是没有原因的。

比起平地,上边的风景就是会好看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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