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谷,冰川之上。
十几只灰白相间的雪狼一路向前狂奔,尖利的爪子于地面奔踏出碎冰。
而在他们前边,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正一路艰难地跑着。
这身影又高又瘦,行将就木般的皮包骨。
一只手臂已经被狼狠狠咬下,于冰面上翻滚出去,另一只手臂则用力环抱着一堆破败不堪的金属物。
那金属物烂到丢地上寻常人估计都不会看一眼,可那人却极为宝贝,紧紧地抱在手中,怎么也不肯松开。
旋即脚下突然一个踩空,“扑通”一声便消失在了群狼的面前。
狼群狂奔的步伐于是在冰谷上一个刹车,疑惑地四下张望起来
而那头发曲卷花白,乱成一锅草的瘦高老者,则在冰面下的一个断崖处,收腹挺胸,努力贴墙站着,唇前不断呼出白气。
他这一摔显然不是偶然。
因为他脚下踩着的并非是岩壁,而是同他怀里一样的金属板。
这种金属板,同山谷间的石壁相比可谓突兀至极,显然是被人特意打造的。
所以说,这一摔其实是老者计算过后的结果。
眼下只需要静静等待那群雪狼离开,他再抱着这些东西往上爬就可以--
完了。
老者在风雪间一僵,旋即大事不好地朝下看去。
这才想起来,他的一只手方才为了逃脱那雪狼的攻击,给它们叼走了。
就剩下一只手,还带着东西,这么高的山壁,可怎么爬?
山风呼啸,冰雪袭人,山谷内狭窄,山背却厚大。
呼吸急促的老者艰难抬头,一双布满褶皱的眼在风雪里朝上看,胸膛起伏,环抱金属的手在冰雪下已经完全冻僵了。
与此同时山上,匆忙赶到的温山眠也在悬崖边冒出脑袋,一双浅棕的眼睛朝下看。
四目相对,老者惊大了嘴巴,啊了一声。
年迈的喉皮不断滑动着,鼻梁上两个并排的黑圈圈都快掉下。
温山眠不知道那是何物,好奇地看了一会,旋即将长刀竖了下来:“要帮忙吗?”
*
“达来!达来!”穿着兽皮的守卫呼着白气,分明离开得比温山眠早,可到得却比他晚。
两方行走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条路线,温山眠直奔老者而来,而守卫们则在老者方才跑过的路上,捡到了什么东西。
一捡起那个东西,守卫便立刻大叫起来。
见其他人朝他靠拢,还觉得不够,从衣兜里摸出个长哨,用力吹响。
又是那种白白的哨子。
这种哨子里木塔有,平地居民也有。纯白色的,不过样式不太相同,声音也不同。
里木塔的白哨声音尖锐,能互换鸟,这群平地居民守卫的则相对要沉闷许多,声音很快便回旋于山谷之间。
不仅召唤来了同伴,还召唤来了未走远的狼群。
雪狼去而复返,冲着三名守卫的方向一路狂奔。
关键时刻,天上降下飞鸟,锐利的鸟爪毫不犹豫地擒住前锋狼的后颈,有的将其拖行至死,有的则将其带至高空,再向下一抛--
“嗷呜--”
狼群顿住脚步。
“佛伦!”吹哨的守卫回过头来,高举捡到的东西,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
佛伦则快步向前,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