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衫背着刘清返回刘家,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半天的黄芽儿一见他那凄惨模样,眼珠子立马泛红,泪水止不住的就流下来。
槐冬跑过去劝着,可劝了一半儿,变作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哭,没完没了。
余衫无奈道:“赶紧去弄一口大锅煎药,再哭他就真死了。”
黄芽儿赶忙擦了擦眼泪,迈着步子就去烧水什么的,不一会儿就弄了一大锅,余衫将李乘舟给的药材抛进去,思量了好一会儿,还是把刘清放进大锅里,加了一把柴火,再将那柄剑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出门儿。
这时黄椿也急匆匆赶来,忙问道:“咋回事?我听说你们又去尤家了?小清受伤了?”
余衫摇了摇头,无奈道:“倒不是被尤家人打得,是练拳练成这样的。”
黄椿一时语结,心说练什么拳能练成这样?
后半夜时,黄芽儿带着槐冬已经睡下,就剩下黄椿跟余衫还在门口蹲着。
门吱呀一声响,换了一身灰色长衫的刘清缓缓走出来,手中拎着那柄剑,走起路来双腿打抖不停。
黄椿一个起身就要去搀扶,却被余衫伸手拦着,两人就这么看着少年人独自走到院中的槐树底下盘膝而坐。
刘清缓缓开口,声音都有些嘶哑:“快去睡吧,我没事。”
独自一人坐在树下,刘清心中止不住想着,自己长这么大,是第一次遭此毒打吧?前些日子那只黑衣女鬼也没能让自己觉得有些……憋屈。
在李乘舟脚下,自己全然没有还手之力,别说还手,连站着也吃力。可即便如此,刘清也知道,李乘舟从未真正出手过,若是那老家伙认真起来,自个儿连思量的机会都没有就得死。
其实挨打的时候,刘清能感觉到,背后那柄剑三番五次要自行出手,帮着自己抵挡一二。可说好了是练拳,拔剑成什么了?
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还破天荒的做了个梦。
在梦境中,刘清缓步于一处星河之中,头顶脚下皆有仙人,有的出拳如雷,皆轰向高悬星辰。有的剑术绚烂,似乎要将这广袤星河戳出无数个大窟窿。
晨起一声鸡鸣,少年郎似睡非睡,闭着眼睛起身,摆出拳架子开始练拳,相比先前,如今这拳打起来,看着潇洒自由了些。
一连大半个月,刘清每日午后便去练拳,夜里被余衫背回去放锅里煮。就连李乘舟也想忍不住问一句,“你这家伙是真不觉得疼?”
眼瞅着到了冬月,刘清依旧是灰衫青衫互相换着穿。这天下了一场大雪,李乘舟破天荒收了手,并没有将刘清打的晕死过去。
两人站在雾溪水边,李乘舟冷不丁问道:“学拳学剑所为何?”
刘清思量片刻,看着远处雾蒙蒙的山峰,笑着说:“以前不知道世上有这么高的山,现在知道了,当然要去看看了。”
老道士笑了笑,说还算个道理。
余衫抱着槐冬,带着黄椿跟黄芽儿齐齐来此。李乘舟猛地跃起在半空,手掌凭空摊开,一道剑光从天际发出,直冲其手心,只眨眼间,一柄木剑便在其手中。
老道士看了看刘清,又转头扫了一眼众人,笑着说道:“没啥事,就是让你们都看看,山究竟有多高。”
只见老道士瞬身到雾溪河面,一剑便将河水挑起,如同一条丝带,左右各几十里尽数腾空,却不见一滴水洒落河岸。
黄椿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就拍了拍余衫肩膀,“乖乖!你这师傅真他娘的吓人。”
槐冬看的眼珠子也不转,而黄芽儿由始至终就只看了一眼李乘舟,反倒是一直盯着刘清。
在她眼中,那个泰然自若的青衫少年,总有一天也会如此,不,会更甚许多。
刘清是真的没觉得此山过于高,自己无力攀登,反倒觉得有人给自己指了一条路,这条路或许无法通天,可是能看得极远极远。
一条金丹境界的恶蛟由打下游逆流而上,似乎要跟李乘舟拼死一战,可后者只是将河水挑动一番,恶蛟已经有些吃不消。心中才萌生退意,一柄木剑已经到了近前,李乘舟以剑身拍向蛟龙头颅,一阵轰鸣之后,蛟龙便昏死在岸边,一动也不动。
李乘舟从袖口变出一只琉璃大盅,捻起那巨大蛟龙的尾巴,往琉璃盅一塞,那头蛟龙就变得通体泛红,小泥鳅似的。
李乘舟挤出个笑脸,屁颠颠跑去槐冬面前,笑盈盈开口:“小槐冬啊!你要是跟我走,不光能学会像我方才那种神通,这小泥鳅我也送你了。”
槐冬瞧着喜欢极了,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了看刘清,待后者点头后,她才笑着接过琉璃盅。
余衫这个当苦力的又把几人送回刘家宅子,李乘舟带着刘清瞬身到了一处不知名山巅,山巅之上的雪下得更加猛烈。
老道士将酒葫芦递过去,少年人却摆了摆手,笑着说:“我其实酒量很好,打小就好,可就是不太爱喝。”
李乘舟笑着开口:“哪儿有剑客不饮酒?以后独行在外,你一定也会是个酒鬼。”
刘清欲言又止,老道士便笑着说:“是不是想说,对你如此帮衬,会不会冷落了余衫?”
少年摇了摇头,“不是,余衫不会这样想,我更不会这样想。若是我有个师傅,能帮到余衫,我只会替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