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冬有了嫂子,小丫头是又喜又怕。喜于家中终于不再是自己跟哥哥俩人了,怕的是哥哥有了嫂子在,以后不再疼槐冬了可怎么办?
可往山下走的路上,槐冬才知道,原来不止有了嫂子,哥哥还收了个小徒弟呢。
槐冬就觉得,这一趟远游,哥哥是不是光顾着往家里招人了?
龙丘桃溪三人带着溪盉与紫珠,跟着王致明去了他结庐修行的小院儿,刘清这会儿也带着槐冬也在往那处去。小丫头可没少说王致明的坏话,说这个道士坏得很,我去找他玩儿,他都不带理我的。还说了,让我别招惹他,惹急了他,立马就变成樵夫。
刘清笑道:“咱们去看看,这位王真人要怎么变做樵夫。”
槐冬挠了挠头,想来想去,还是小声说道:“上次一个姓乔的跟黄芽儿姐姐来看我,我可是听了好多大秘密唉。”
刘清好奇道:“怎么个秘密了?说来听听。”
小丫头踮起脚,刘清便弯腰附耳过去。
槐冬笑嘻嘻道:“您知道那个做丝绸布匹生意的姚家吗?那家人的小姐,喜欢黄椿哥哥唉。不过黄椿大哥好像并不喜欢她,那个姑娘就天天跑去酒仙庐帮忙,结果黄椿大哥还是不愿意搭理人家。”
刘清哈哈一笑,猛地就想起小时候,与黄芽儿一起去雾溪边儿上。有此黄椿跟着一起去,无意间抢了个小丫头的风筝,于是被小姑娘记恨上了,见面就要翻白眼。
真没想到,那位姑娘有如此手段。
王致明所住的小院儿,是南山给前来借山修行的道门中人,安排的客邸。不大不小,有静室、丹房、居所,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其实这就是道门中人修行模样。
好在是只要是有谱牒的道门修士,但凡愿意登上南山,修行居所分文不取。
不过这也惹来了许多号称看遍了凡俗红尘,来此修行的凡人,多在边缘侧峰山下,却是上不了山的。以至于南山周围的小山村,村民全把屋子卖了高价,搬去城里住了,村中住的,都是那些自称看遍了人间事,要问山中事的。
粗略打听一番便能知道,那山村老宅售价,都要赶上长安城的房子了。
小院里,柴黄与路痴坐在一边儿,龙丘桃溪拉着溪盉,跟紫珠坐在一边,王致明站在两队人中间位置,像极了被审问。
柴黄叹气道:“怎么漓潇不揍这个家伙?这家伙才最欠揍好吗?”
咱们都是自家人,下手都贼黑,这个外人,估计不好过咯。
小和尚口念佛号,然后问了句能喝酒不?问完自己答了句能喝是吗?然后举起酒葫芦,小口抿酒。
王致明气笑道:“你这是打算问我?”
路痴伸出手指指向王致明,笑道:“哎!这就不像出家人人喽!大度点儿,你要坚强。”
待会漓姑娘来了,你不坚强也得坚强。
龙丘桃溪则点了点头,笑道:“我觉得道士会挨打的。”
紫珠大气也不敢出,这些人见面就说打架,要吓死个人怎么着?
小丫头溪盉就更奇怪了,她心说师娘挺好挺温柔的啊,怎么在你们嘴里,好像师娘就是洪水猛兽。
结果一袭青衫背剑而来,手里拉着个黑衣小姑娘,后面是漓潇。
溪盉挣脱龙丘桃溪,大步跑过去,在刘清面前猛地停住,笑嘻嘻道:“唉?我要叫姐姐还是叫什么?”
漓潇走过来按住溪盉脑袋,笑道:“那不就乱了辈分儿?叫姨好像也不行,那你就干脆叫姑姑吧?”
溪盉当即喊了一声姑姑,就是觉得这个姑姑,个头儿好像与自个儿差不多唉,就高那么一丢丢而已。
槐冬转头看了看刘清,小大人一般,拍了拍溪盉肩头,怯生生说道:“你叫溪盉吗?以后跟着我混就行了,溪盉乖哦。”
惹得在场几人哈哈大笑。
招手喊过来紫珠,按住少女脑袋,刘清笑着说:“让槐冬带着你们,你看着她们俩,去四处逛一逛。南山景色绝美,又是冬季,堆个雪人儿什么的。”
紫珠撇嘴道:“你得先答应我,专门给我一座山头儿,让我用以培育花草,而且得舍得花钱给我购置仙草种子,若不然我就不答应。”
刘清当然点头,其实心中已经给紫珠的山头儿想好名字,就叫寸锦。不过倒是还要看看那九座山头儿哪个适合栽培仙草。
这位未来山主,其实很希望将来有一天,紫珠成了大药师、酿酒师,不光卖那裸花紫珠酒,还卖什么梨花酒,茶花酒,梨茶酒。
三位小姑娘离去,刘清缓步走去小浊天四人那边,漓潇则是坐在不远处的树下,取下风泉,伸手摩挲。
柴黄与路痴直咽唾沫,看向刘清时,都是怜悯神色。
两人心中,估计都在想着,刘兄走了千万里路去寻漓姑娘,这是给自己找罪受是么?唉!千山万水寻了个母夜叉,真是的。
此刻漓潇转头看去,目光清冷,二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刘清挥了挥手,从乾坤玉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桌椅板凳,一张四方桌子,五张座椅,刘清独坐一边,挥手道:“诸位请落座。”
龙丘桃溪率先坐在左侧,柴黄与路痴和尚坐在右侧,留下一张板凳,在刘清正对面,王致明缓缓落座。
漓潇与石桌石凳一齐瞬移过来,离四方桌子大约三丈。
刘清笑着开口:“师兄,我在此谈个事情,需要遮掩片刻。”
一道声音传来,“师弟自便就好。”
青白瞬间飞出,高悬头顶,一道剑气穹顶笼罩此地,然后飞剑道门蹿出,游曳于刘清指尖,流转跳跃。
王致明气笑道:“有话就说,搁这儿吓唬谁呢?真打起来我不一定会输。”
刘清笑了笑,开口道:“王道长怎么会这么想,我可是拿你当朋友的。当年神都亏的你与樊仙子了。”
说话言语温和,却将道门一次次以大拇指弹起来,剑气阵阵如风。
王致明开口道:“我没想过害你妹妹,不至于,无论你怎么想,没想过就是没想过。”
刘清却猛地抬头,笑盈盈盯着王致明,问道:“宋知远,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是病死?失足而死?刘清却是不信的。若是你王致明插手致死,那我便要换个想法儿。
王致明疑惑出声:“这都猜的到与我有关?不过,我要是告诉你,宋知远并没有死呢?贫道想要的不是不择手段,而是一个共生却互不干扰,浑然一体,不分你我的全真我。”
这位道士真是志向宏大,刘清觉得王致明想要立教称祖,真是问题不大的,只要好好活着,只要潜心研究道术佛法儒学,终有他能做到三教合一的一天。
既然宋知远没死,那遇秋极可能本就是宋知远的孩子。
刘清眯眼笑道:“那赵思思跟遇秋的孩儿呢?”
王致明闭口不言,只是微笑,
剩余三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只觉得现在的刘清,瞧着笑咪咪,实则煞气外露。
漓潇开口道:“第一次见你,王致明,只问你一句,要不要跟着我们去扶舟县?”
王致明气笑道:“你们俩吓我呢?”
结果漓潇随手一剑,王致明倒飞出去,嘴角溢出鲜血。
漓潇走上前去,刘清拦也没用。其实今天这场议事就是漓潇非要来的,刘清其实不想这么早。
漓潇瞬身上前,沉声道:“只给一次机会,斧子交出来。”
转头看向龙丘桃溪三人,前者二话不说就取出槐枝儿,柴黄拿出冬青叶子,路痴和尚将笔取了出来。
只看一样,和尚喝酒,必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