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其实草木亦有情。
玊狱一家三代,就剩下他这一个老祖宗了。
这位炼虚境界的大妖,此刻双手捧着青玉竹枝,无声痛哭。
有些言情话本,写的某些句子,刘清觉得甚好。
如那:“最伤怀不是刀子扎心,而是我独坐檐下,她斜倚门边,嘴唇微动,却是寂寞无言。”
更如同那:“屋内三两酒,一分对月,一分对影,一分对愁肠。可怜酒不醉人,举杯对空坟。”
好在怀休县倒没那大雪纷飞,只是雨滴滑落。
一袭白衣檐下接雨,有些沁人。
老郎中皱起眉头,甩去一壶酒水给玊狱,沉声道:“又无泪水,哭甚?”
玊狱深吸一口气,皱起眉头,直接传音刘清,一股脑儿说了极多话。
说完后恶狠狠开口:“我藏在此地几百年,没想到落得如此一个下场!”
刘清转头,眯眼说道:“再起杀心,谁都救不了你。”
一枚风属性的石头,对修士裨益自然大,可若是用在那些风属性缺失的地方,足以补全天道。
这便是那老梆子与域外之人抢夺的理由了。
方才有一瞬间,玊狱想过拼死夺来那块儿石头,玉石俱焚。可刘清一语便将其惊醒。
刘清沉声道:“你的命,是辛渝前辈以战功换取来的,不是白得,想死,最好提前说一声。”
玊狱深吸一口气,灌了一口白簿,沉声道:“你是不是要扶持那位二大爷当皇帝?那我便做莒罗国的护国真人。”
说话时还在传音:“怀休县内还有暗桩,不过我不知道是谁。我只知道,有可能是任何人。”
如今唯一无事的,就是止水武馆那边了,莫非还真是他们那边还有暗桩?
刘清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说道:“你那点儿牵引,一时之间我是没法子的,所以你只能装傻。等到封神之时,再想法子吧。”
刘清瞬身离去,老郎中也回了后院儿,门前就只剩下辛渝跟玊狱二人。
玊狱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我那儿孙儿,真是死于追杀,而不是两方对战死在战场上?”
辛渝拍了拍空空荡荡的右臂,轻声道:“当年被个妖族天骄斩去右臂,险些身死,是他救了我,我不至于扯谎。”
玊狱点点头,又灌了一口酒,沙哑道:“谢谢。”
刘清没去武馆那边儿,而是回了酒仙庐。
凌霄仙子递过来一封信,轻声道:“清漓山那边儿传来的。”
刘清点了点头,接过信,坐在了他那专属位子。
信还是乔恒写的,那家伙还是做事周全,晓得有些信还是要麻烦百花阁,时常如此,倒也是一份羁绊。
做朋友,就得寻些对方都能做到的小事情,来互相麻烦。如此才不会显得生疏。
刘清拆开信,小片刻便皱起了眉头,气的手臂都有些颤抖。
信上说,杜亭声被人打断了双腿,如今寸步难行,被李桷与杨铧带回了清漓山。是那成王与绿衣湖修士干的,但没有确凿证据。成纪李家与那御史大夫都丢了手上事情称病在家,李桷与杨铧也撂挑子了,不愿再理会朝天府事宜。
堂堂三品朝天府首座给人伤的这么重,到寄信之前,赵氏父子,连个屁都没放。
刘清甚至都想立马返回胜神洲,持剑先平了绿衣湖,再砸了皇城。
信上最后一句,是乔恒没用半点儿掩饰,以寻常笔墨所写。
“此举莽撞,但我忍不了。先后几个月,受了两次伤,我就不信他堂堂秦国,连个保护朝天府首座的供奉都没有。这个公道,我讨定了!”
刘清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凌霄仙子,沉声道:“能否传个口信?”
凌霄仙子点点头,“很快。”
……
梨茶镇边上,靠近原来梨山的位置,就在山脚下,有一处宅子,是刘清私宅。如今有两个四品捡点一个三品首座住在此处。
杜亭声即便吃了柴黄的丹药,要恢复起来也是极难,至少一两年没法儿下地。下手之人极其恶毒,几乎是砸碎了杜亭声骨头,又抽了杜亭声脚筋,可他却好像半点儿没生气。
三人共事一年多了,关系其实很好了。李桷与杨铧从朝天府门口发现杜亭声时,杜亭声满身是血,身子抽搐不停。两人把杜亭声放在枯陀寺,大半夜就跑去了皇宫,不惜暴露修士修为,径直去了御书房。
两人想要个交代,却被老太监打出来,只说皇上说了,会给他们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