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前半生,都是靠着父亲和母亲给予的光环而活,如今又靠着二妹妹。
可二妹妹,从小没有享受过父母的庇佑,如今还要挡在她们几人的面前,这让沈芸之觉得,自己有些不配为长姐。
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了,往后还要靠着二妹妹的光环活下去。只是她这副身体,注定了她一辈子不可能成为二妹妹那样的人,那她就成为母亲、成为萧姑姑这样的人,总是能办到的吧?
于是朝沈梨之和沈灵之说道:“往后,莫家的生意不但要布满这西南,我还要莫家重新成为这大夏第一商。”她想要让往后别人提起瑾王妃的时候,她的姐妹们,是这大夏第一商的当家。
她们的头衔不能永远都只是瑾王妃的姐妹。
正七脚八手换衣裳擦头发的沈梨之和沈灵之忽然听到大姐姐这番话,猛地转头朝她看过去,沈灵之满脸的震惊,“大姐姐!”这个志向是不错,但想成为大夏第一商,莫家努力了几代人都没成功……
好在沈梨之连忙附和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咱们此前不也没有想过,我们能在西南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过得如此之好。”现在,不也好好的么?
所以怎么就知道以后不能成功呢?
一面见到沈芸之的脸色有些不好,连忙过去扶着她:“不过,大姐姐我觉得这不管做什么,都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你今日就老老实实地在屋子里待着,倘若瑜王那边真需要人手,有我和四妹调遣呢。”
家里总共就这几十个人,又不是千军万马,她们还是能管得过来的。
沈芸之这一次倒是没有逞强,“嗯。”
又说这大雨不停歇,还是几十年不曾见过的瓢泼大雨,所以老百姓们这心里如何不慌?更何况那菜种子才撒下去。
若是伏地已发芽了,高一些的梯田里,倒是不担心,可若是没有发芽,多半是被这雨水一起冲走了。
而且那低洼田坝里,眼下只怕是汪洋一片了。
不免是让大家绝望丧气,觉得老天爷果然不给他们一点活路,这刚刚燃起来的希望,被老天爷这样一瓢冷水泼下来。但是很快这城里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队伍一个接着一个出城去,大家弄清楚缘故之后,一时间又觉得看到了希望。
多少年了,这座就像是被大夏朝廷遗忘了的城池,没有官员,不管是天灾人祸,大家似乎都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与天上的神灵。
即便是瑜王来了之后,可是他有能力的时候常年在西北战场,这受了伤回来,又只能勉强驱赶蛮人们。
可现在,瑾王和瑾王妃来了,他们让荒废的地里开始长出庄稼,这样的狂风暴雨下面,城外低洼出的村庄没有被放弃。
甚至听说王妃带着人,亲自去疏浚河道。
王妃就算她再怎么厉害,可她也是血肉之躯,还是个女人家,这让城中不少老百姓都十分震撼。让不少男人自愧不如,起了去帮忙的心思。
所以当听说瑜王坐着轮椅顶着大雨,在迁移城里住在地势低矮处的老百姓后,各家的壮力们也都将那破烂的蓑衣重新披上,戴着斗笠,自发地跟着去帮忙。
沈羡之给夏侯瑜留下的人,坦白地说,远远不够用,所以瑜王眼看着雨势越来越猛,已经动了管沈家那边借人的念头。不想就听王府的大总管老胡高兴来禀,“瑜王,不必担心了,咱们的人手现在绰绰有余了。”
说着,朝那大雨里指过去,“您看!”
夏侯瑜转头看去,只见着无数的老百姓们背着背篓,挑着箩筐或是背架子,纷纷朝这里来。
该给受灾老百姓背东西的背东西,或是背老人孩子。
有了他们的加入,很快局势便稳定了下来。
瑜王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眶里此刻既有雨水,也有泪水。他在战场生驰骋多年,几番几次因为双方势力悬殊,被其追杀的时候,他都盼望着朝廷能派人来支援。
可是终究是失望了。却如何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有人来支援,却是这些最为普通的老百姓,既没有朝廷的圣旨,也没有衙门的命令,他们就这样自发地来帮忙。
那一瞬,他觉得这暴风雨一点都不冷,他整个人的心都是暖的,好像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所有的付出多是有意义的。
当然,夏侯瑜心里也比谁都要清楚,如今的老百姓们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到底是因为谁的缘故。
倘若不是王嫂全心全意的付出,怎么会有现在的回报呢?
终于,在晚上戌时二刻,城中所有受灾的老百姓都已经搬迁到了安全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离这浔州城最近的村庄,救援队的消息也纷纷送回来。
不过夏侯瑜这个时候最担心的便是带人去疏浚这几条河流分支的沈羡之。
但沈羡之他们的速度之快,已远远超过了夏侯瑜所预想的进度,眼下已经顺利疏浚两条河流的分支,眼下那两条河的河水已经朝着双镜湖的方向流淌过去。
现在所有人都在第三条。
小河里的淤泥和树枝,几乎是他们才疏浚开,滔天的河水便冲刷而来,一行人连忙退到树林里,裹着油纸的灯笼在这风雨中左右摇晃,引着他们又往下一条河去。
到了半夜的时候,这几条河流的分支都彻底疏浚,无数的河水朝着干枯多年的双镜湖里聚集而去。
古兰县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了,依照那双镜湖的容量,即便是这样的大雨再下一天,也不可能出任何问题的。
不过现在雨势已经变得小了不少。
他们这一群人已经是精疲力尽的状态,全都在这鹿儿河沟边的破山神庙里挤着躲雨。
干活的时候不怎么觉得,但是现在停下来休息,又是这后半夜,只觉得凉风竟有刺骨之寒,吹得大家瑟瑟发抖,便将这山神庙里破烂的门窗都拆来烧了。
“这山神庙只怕得百年之久了吧?不过进来的时候,我怎么觉得好像还看着了还有四大金刚?”而且沈羡之发现这山神庙挺大的,比那二进三出的院子都要大两圈,这还不算后面的在大雨里东摇西晃的翠竹林。
玄月也看到了,听到她的话,“此前听人说,这山神庙前朝就有的,那时候香火很旺,这庙里有个看签的老道听说开过天眼。”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听说,曾经西南王沈曜出生之前,这老道便说他是大地之主。”
沈羡之听罢,觉得这老道多半是泄露天机遭天谴,所以将这未来国君比喻为大地之主。不过他算得不准,这沈曜最多也就是大地之主的工具人。
一面嫌弃这蓑衣太重,直接给解掉,朝着这身后巨大的山神像打量起身来。
这山神的头已经不见了,但这身子只怕也是五六米之高,算是两层楼左右了,她又绕到这神像后面,跟前面一样,上面的彩漆已经基本脱落,剩下这黑乎乎的身子,乍一看就像是被大火熏烤过一样,不免拿剑敲打了两下,只觉得这声音怪怪的。
便朝前面的玄月问,“这雕像都什么材质?”
“石雕吧?”不过也有可能是铁,毕竟早前这西南的铁矿资源十分丰富。玄月回着,也敲了两下,觉得好像也不像是铁发出的声音,更何况如果是铁的话,只怕多年前就被朝廷给熔了。
正要继续敲,想着今儿非得将这材质给听出来,但是被沈羡之拦住了。
他心中疑惑不已,但见沈羡之的脸色不对劲,在场人有多,不便多问。
一直等到快天亮,这雨开始有停下的迹象了,沈羡之留下了一队人打算去双镜湖,其余的由各小组的队长带着回城。
已经隔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玄月早就忘记探究这山神像的材质了,只见回城的队伍都走完了,便来殿里询问沈羡之,“王妃,咱们几时启程去双镜湖?”
照着他的意思,早去早回,大家一个晚上没有休息,身上又湿漉漉的,现在感觉黏糊糊的怪难受,去双镜湖确认一下,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却见沈羡之拿剑指着山神像后面示意他看。
玄月心中疑惑,“王妃发现了什么?”
却听沈羡之一脸认真地告诫道:“你冷静些。”
冷静?她这话越发让玄月不解了。随后当他看到了神像后被沈羡之用剑弄出了一个缺口,除去这黑漆之外,下面是一层薄铜皮,然后中间包银,而这最里面则是金灿灿的黄金。
他顿时吓得捂住嘴巴,一脸惊恐地看着沈羡之,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是沈羡之拿起自己的剑给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剑多半毁了,回头叫你家王爷给我弄一把好剑来。”又越起来,跳到那神像的肩头,敲了两下。“声音和下面是一样的。”所以也就意味着这整个身体里,都是黄金了。
玄月这会儿只想到一句话:瞌睡来了正遇到枕头。温先生早前才给下了禁令,王爷的银子不能再这么花下去了,总要留点养老银子的。
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总要流着血的银子来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