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看着如此气急败坏的夏侯绯月,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位殿下心里怎么想的,心想那叫什么粗活?真正的粗活不是得脱下裙子,穿上裤子挽起裤脚下地里去么?
这时节,正好地里的庄稼才刚种下冒了芽。
和庄稼一起冒芽的还有那些杂草,所以这第一季除草也马上要开始了。这会儿就等着施肥呢。
对了,施肥也是力气活,各种粪便发酵掺了水,按着一定的比例去抛洒在庄稼上面,这样才能让庄稼长得更好些。
不过这些天都在下雨,都说这春雨贵如油,所以只怕过了这清明雨,就要开始施肥了。
他心里想着,也难得去管夏侯绯月了,只见他在这王府里像是个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很是担心他跑到后院去,那边沈家的小姐们这会儿虽没在院子里,但终究是人家住的地方,又都是女眷,到底不好,便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六殿下,您找什么?”
“小白在哪里呢?”夏侯绯月却在心里将这破军骂了个遍儿,只觉得他半点不机灵,难道看不出连自己在找小白么?还要自己主动说出来。
破军这才恍然大悟,“不巧,她今天也随着琢玉他们出去了。”
“下着雨呢,能去哪里?”夏侯绯月不信,认为破军骗自己。
但今儿不是清明么?能去哪里,当然是去那小宝相寺里祭拜。第五兆恒在那里给第五家的人设了牌位,他们便都随着琢玉去了。
“小宝相寺。”破军回着,见对方忽然顿住脚步,不由得有些疑惑,“您不会是要过去吧?”
夏侯绯月就是要去,而且还要骑马,不过被破军给硬生生拦住了,“六殿下,这城中无重要之事,是不可以骑快马的。”
夏侯绯月本想搬出自己的身份,但一想到这里终究不是京城,而且这一眼望去,崭新的街道上人行来往,的确不见什么车马,这才作罢,“那你与我去。”
小宝相寺依山而建,从山下一直到山顶,那专门供香客们烧香的大雄宝殿,便在山顶上,至于第五兆恒,则在半山腰敲钟。
而这会儿白莲心早就已经祭拜完了父母亲,心里无所求,只求往后王妃样样好,这西南也能一直这样安宁与世无争。
便与鲁嬷嬷在寺里游玩等他们。
这小宝相寺除了山下大门口那几株老银杏树之外,其他地方多是两人合抱的老杏树,如今在这清明时节杏花烟雨,自有一派别处没有的绮丽风景。
两人一起站在那老杏树下,仰头朝着云雾缭绕的山巅看去,依稀能见着那薄雾里隐约有着飞檐高塔,还有几抹胭脂一般的杏花红。就连鲁嬷嬷这样粗糙人,也忍不住叹一声,“这西南哪里不好,怎传了出去,就成了那样的不毛之地?”
白莲心今日穿的轻便,只见着这烟雨朦胧,沿着旁边还有一条小道通往山上去,依稀能看到树下的野蕨冒芽,这个时候正是最嫩最鲜的时候,“上次听王妃说,她以前在山里,这个时节最喜欢的便是山里的野生蕨菜,我们去采一些。”
鲁嬷嬷难得有几分赏景的好兴致,听到她一提王妃,好心情荡然无存,“不是我嘴碎喜欢说你,你说你这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天天就知道王妃。”不过那蕨菜这个时候的确味道好,所以她还是拿了原本装着香烛上来的篮子跟了过去。
下着细雨,山路到底是有些湿滑,不过好在这小道上的石板也才新铺上的,上面为了防止冬天下了霜花湿滑,所以用凿子凿出了一道道凿痕,以此来加深鞋底的摩擦。
所以其实也不必太担心,所以她走在前面,尤其是见着满地的蕨菜,就看得心花怒放,爱不释手,哪里还顾得上鲁嬷嬷。
当鲁嬷嬷不见了她的身影,心急如焚之际,从前面杳杳小道望去,一眼不见人影,急得大喊了几声。
没喊来白莲心,倒是把夏侯瑾和沈羡之给召唤了出来,看到他二人不免是有些惊讶,“王爷王妃,你们怎么来了?”
话说两人因那夏侯绯月气冲冲走后,便合计着也来这小宝相寺看看。
他们说来就来,所以当那夏侯绯月在府里转悠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过来了。
刚询问得琢玉他们在何处,正要去,便听到鲁嬷嬷焦急的声音,问了庙里的小沙弥,方晓得白莲心带着鲁嬷嬷沿着往山上去的小道采蕨菜去了。
这小宝相寺还没完全修葺好,所以也是担心白莲心出事,夫妻二人便过来了。
听着鲁嬷嬷说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夫妻二人便沿着小道寻过去。
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是在寻常人之外,所以很快就发现白莲心在树林里的一株老桦树上。
上不去,下不来,动作僵硬又诡异,四肢紧抱着那树杆,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