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大院门外,一女知青站在路边一棵大树下,不时望向公社大院,待看到宋雪莹低着头从公社大院里跑出来,她神色一紧,忙小跑着迎上去,语带关心问:“你没事吧?”宋雪莹变跑为
走,忍着眼眶里涌动的酸意,抿唇摇摇头。“那你这是怎么啦?”女知青名叫胡悦,来自京市,和宋雪莹原是同学,一个多月前响应国家号召下乡,被分到西北这边做知青,且好巧不巧在t市
y县黄家河公社杨柳湾插队落户。曾经的同学兼好朋友相见,宋雪莹高兴的同时难免自卑,毕竟如今的她已然不是宋家娇娇女,然,胡悦对宋雪莹现今的身份转变没有表现出丝毫介意,这无形
中让宋雪莹心里好受些,继而和胡悦在知青点时常同进同出,两人间的关系也比做同学那会更为亲密。
静默良久,宋雪莹嘴角微动,闷声问:“你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胡悦怔了下,不答反问:“雪莹,你为何这么觉得?”朝宋雪莹的挎包看了眼,不等对方做声,她说:“程书记没要你
的包子,对吧?”宋雪莹点头,就听胡悦又说:“我早猜出是这个结果,但你不听劝,非得要给程书记送包子,雪莹,作为朋友,即便会被你怨怪,甚至生我的气,今个我也要再次好好劝劝
你……”
宋雪莹没等胡悦把后话说出,便出言截断:“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处境,会支持我的做法。”倒贴?是,她是倒贴,特别想倒贴,可是程隽朗压根不接受,这使得她既羞耻又丢面子,作为好
朋友,不想着帮帮她、安慰她,反倒要扯她的后腿,如此行径,是朋友所为吗?“雪莹,你现在挺好的呀,只要我们安心劳动、学习,迟早有回城的一天。”胡悦认真而诚挚地劝说宋雪莹:
“至于程书记那,你不也说了么,人家有未婚妻,而且未婚妻就在黄家河公社工作,你这样单方面对程书记起意,真得对你没任何好处。”她不认识程书记,更谈不上熟悉,但她知道程隽朗
和江夏这两个名字,知道这俩位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不,准确些说,整个华国有不少人都知道“程隽朗”、“叶夏”的大名,知道二人数年前在国际数学竞赛中为国争光,荣耀夺冠,除此之
外,不说旁的,单就去年年底,“江夏”这个名字又一次占据全国各大媒体版面,电视广播上也一天天循环播放,国家最年轻的医研科学家江夏同志,荣获世界级诺贝医学大奖。
这样一位爱国,对国家有大贡献,全国人民都称赞的优秀女同志,宋雪莹,她的好朋友怎能不管不顾,想要去撬人的墙角,做令人唾弃、不耻之事?胡悦如是想着,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她
半晌没听到宋雪莹做声,禁不住又说:“雪莹,先不说你的心思是否道德,就程书记对你的态度,足以说明人家对你无意,如若你继续这么坚持下去,名声上肯定不会好听。还有,不是我小
瞧你,你自个好好想想,拿什么和江同志去争?”
眸中泪光闪烁,宋雪莹咬唇说:“那我该怎么办?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谁都可以踩我一脚,我怕啊,怕有一天被人欺负……”帮宋雪莹拭去眼角的泪,胡悦语气坚定:“有我呢,有我
帮你,看谁敢踩你、欺负你!”宋雪莹默默朝前走着,她没接话,亦没说什么。“胡悦,你们去哪啦?大家可都等着你们呢,赶紧地,要买什么快点买,大队上的牛车可不会多等咱们。”供
销社门口,一黑瘦女知青见胡悦和宋雪莹走过来,扬声喊胡悦一句,而后,没再搭理两人,与身旁别的知青说话。
“你干嘛搭理她们?”“大家都是一个知青点的,一块来自然得一起回去。”“她们又不是不知道路。”“胡悦挺好的,你别因为宋雪莹对胡悦也有意见。”“好什么好?一个不就长得漂
亮些,清高得看谁都低一等,一个傻乎乎得有事没事烂好心,看着就让人心烦。”“宋雪莹就是那样的性格,她不喜欢和咱们大家伙说话,你可别往其他地方想,至于胡悦,你知道的,她和
宋雪莹是打小的同学,多帮点宋雪莹,这也在情理之中。”与胡悦搭话的女知青微笑着和身旁的伙伴儿低语。
“随便你说,我反正看她们不顺眼。”说话的女知青不咸不淡地说着,忽然嗤笑一声,目露鄙夷:“宋雪莹隔三岔五跑公社,你猜她去做什么?”“这我哪知道。”“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
道?你仔细想想,有次程书记走访咱们杨柳湾,宋雪莹当时的眼神是个什么样儿。”“……不会吧?”“不会才怪!她肯定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有事没事跑公社。”“这事你知我知,千万
别让旁人知道,不然,很影响宋雪莹的名声。”“我看你就是个傻子,你以为胡悦就不知道吗?”“既然胡悦知道,为何不劝宋雪莹打消那个心思?”“你去问胡悦呗,问我我哪知道。”
对于自己离开后,爱人和宋雪莹之间会说些什么,叶夏全然没有去想,她骑车一路和林岩闲聊,不知不觉间到了杨家沟。
广播里播放着革命歌曲,在地里上工的社员和知青们听了,个个好似有着使不完的力气,速度更是没得说。三年,不对,按陆向北到黄家河公社参加工作的年数来说,是四年,这四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