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刘彻想要看到他的小公主给他创造新的奇迹,终不得不忍下心,独自回宫,留他的小公主和陈阿娇这个皇后在庄子上。
“陛下,那个曲辕犁必须得大力推广!”
一回到未央宫,刘彻和朝中官员就曲辕犁这一更方便农人耕种的农用器械做出讨论,没有任何悬念,
众官员竭力要求推广曲辕犁,毕竟这曲辕犁到底有多好用,可是有被不少官员亲眼看到,并亲自下地操作过,相比较直辕犁,曲辕犁明显要在使用时省时省力很多。
“臣附议!以往用直辕犁耕地,一天仅能耕半亩,而且在这个过程中,牛费力,人也费力,而曲辕犁却大为不同,
就昨日臣等随陛下去庄子上观看和实际操作,粗略估计,用曲辕犁耕地,一天内起码能耕两亩,要是土地松软点,
臣敢说耕三亩地也是轻轻松松就能完成。这曲辕犁一旦推广,人和牲畜皆省力不少,同时方便农人有多的时间开荒,
如此一来,我大汉的土地面积无形中会增加,那么粮食产量和农税会跟着有所提高。”
“一天耕两亩?这是真的假的?”
昨日没跟着皇帝去庄子上见证过的大臣,双眼圆睁,低声问身旁去过庄子上亲眼见证过、操作过的同僚。
“陛下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再说,曲辕犁是晋阳公主绘图着铁匠和木匠联手打制出来的,皇后娘娘就在晋阳公主身边看着,还有庄子上的农户,全都是见证人,千真万确属实!”
刘彻始终面对笑容,听着众官员的议论声和附议声。“陛下,曲辕犁耕地时的速度是真得很快,这是直辕犁没法比的,且耕地的深度可调整,又省时省力,要尽快推广啊!”
“曲辕犁对百姓耕地有大帮助,推广耽误不得,陛下!”
……
“既然诸位爱卿意见一致,那么即日起,在我大汉境内,大力推广曲辕犁……”
刘彻拍板,安排负责农事的官员抓紧时间去办这件事,毕竟眼下正值春播,多延误一天,百姓就得多辛苦一天,
同时春播就得延迟一天。负责农事的官员行礼告退。霍去病昨日有跟其舅父卫青,随皇帝前往长安城外的庄子上,
自然也有看到曲辕犁相比较直辕犁的优势在哪,这会儿他安静侍立在一旁,听着皇帝和被留下的官员谈论其他政事。
说起来,霍去病之所以能自由出入皇宫,甚至能跟其舅父出入宣室,无疑是源于皇帝刘彻的喜欢。
皇宫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没有皇帝允许,不是谁都能随意出入,而霍去病脑子聪明,又少年英姿勃发,
甚合皇帝刘彻的眼缘,就特许其跟随卫青常到宫中走动,闲时教导其一二。而昨日在庄子上看到的、听到的,令霍去病震惊不已。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曲辕犁竟是一个三岁大点的奶娃娃绘制出图样,吩咐铁匠和木匠联手打制出来的,
可事实由不得他不信,待认识到这一点,霍去病又觉得不那么感到吃惊,因为陈皇后生的晋阳公主本就与众不同,能在小小年纪画出曲辕犁的图样,这其实没什么可奇怪的。
七彩祥云遍布椒房殿上空,大汉皇帝的嫡长公主呱呱落地,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晋阳公主是带着福运降生的。
不知何时,殿内诸官员走得只剩下卫青一人,这时刘彻低沉的嗓音响起:“去病在想什么?”
卫青一怔,旋即挪移目光看向外甥,见少年神色怔然,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由轻咳两声,以作提醒。霍去病被卫青的咳嗽声拉回思绪,一双黑眸中流露出不解。
“陛下在问你话呢。”
卫青再度提醒。
“啊?”
霍去病的视线挪至皇帝身上:“……”
刘彻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朕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霍去病“嘿嘿”笑了声,挠头说:“小子就是觉得晋阳公主好聪明,想着若是有机会在公主身边待一段日子,是不是能学到一些东西。”
短时间内晋阳公主不会回宫,他对这位倍受帝后宠爱的小公主挺好奇,再就是他昨日有看到在晋阳公主身后一直站着两个少年和一个bā • jiǔ岁的女孩子,
三人落在小公主身上的目光尤为恭敬,这促使他想要到晋阳公主身边一探究竟。至于堂邑侯府的三位小魔王,霍去病自动忽略。
“你要跟着朕的无忧学东西?你确定不是闹着玩儿?”
刘彻剑眉微挑。
“小子不敢欺瞒陛下。”
霍去病恭敬回应,微顿片刻,续说:“不说那曲辕犁对农人来说有多好用,单就陛下和诸位大人谈起晋阳公主写的那个汉语拼音识字和阿拉伯计数法,小子……小子想要学习。”
在和诸位官员敲定推广曲辕犁后,刘彻有拿出前日从椒房殿顺走的竹简,不用多说,那卷竹简是叶夏用过的,
上面画有桌椅板凳、逍遥椅、儿童桌椅的图样,有书写着汉语拼音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经刘彻口述出汉语拼音和阿拉伯数字的用途,
官员们是再一次为晋阳公主的聪明感到吃惊,但一番讨论过后,阿拉伯计数如曲辕犁一样被敲定推广,
至于汉语拼音识字,由于目前只有晋阳公主和其身边的大小宫人懂得如何用,要推广,显然不现实。
基于此,推广汉语拼音识字被暂且放下,而霍去病在旁,自然有将皇帝和诸位官员对汉语拼音识字和阿拉伯数字的讨论听在耳,所以有刚刚那么一说。
“你可知到庄子上,跟在朕的无忧身边是要做事的?”
刘彻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
“小子知道。”
霍去病回应。
“你的志向不是领兵作战么?难道要改变志向,弃武从文?”
刘彻神色间看不出喜怒,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深幽不见底。
“小子从未想过弃武从文,如果陛下同意小子现在就领支骑兵去征战草原,小子即刻便动身。”
霍去病很认真地说着,闻言,刘彻轻哼一声,启口:“边塞有韩大将军在,还用不着你一个ru臭未干的毛小子去征战。”
“小子已有十四,不是小孩子!”
霍去病腰板挺得笔直,尽可能表现出自己成熟的一面,这样的少年,看得刘彻禁不住笑出声:“你都还没加冠,怎么就不是小孩子?”
见少年还欲说什么,刘彻抬手制止,说:“想去庄子上可以,但骑射工夫不能落下。”
霍去病闻言,高兴得眼睛发亮,拱手应声是。
从声线上来听,少年这一刻很是欢喜。
“走之前去卫夫人宫里带上卫长她们姐妹……对了,把据儿也带上,告诉卫夫人,就说是朕的意思。”
卫青这时开口:“陛下,这怕是不妥吧!”
刘彻皱眉:“有何不妥?”
“据皇子尚不到三岁……”
后话卫青没有道出,他相信皇帝不难明白他未尽之意。刘彻沉默半晌,说:“无忧不过比据大四个月……
罢了,去病你到卫夫人宫里问问卫长她们姐妹的意思,若她们也不愿去庄子上,就和据留在宫里吧。”
霍去病领命离去。
“卫青啊,你可明白朕为何要去病带着卫长他们姐弟同往?”
不等卫青回话,刘彻直接给出答案:“无忧那孩子有大造化在身,就近几日,她先是绘制出桌椅和逍遥椅图样,
接着又书写出那个什么汉语拼音及阿拉伯数字,昨个前往庄子上,见农人使用直辕犁耕地缓慢费力,
转眼便画出曲辕犁的图样,而朕要卫长他们姐弟都去庄子上,无非是想他们姐弟能跟在无忧身边学点东西。”
卫青起身,眉眼低垂,拱手请罪:“臣明白陛下的用意,但在臣看来,据皇子虽说和晋阳公主年岁相差不大,
可他到底不比晋阳公主晓事,这出宫在外,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若陛下因臣的顾虑要降罪于臣,臣甘愿领罚!”
说着,卫青单膝跪地。刘彻神色不明,良久,他摆摆手:“起来吧,朕知你出于好意,不至于为这么点事就治你的罪。
不过,你也知道,堂邑侯府那三个小家伙可都有在庄子上,若是来日他们跟着无忧学到不少东西,你就等着被卫夫人训斥吧。”
到目前为止,他膝下的公主倒是有五个,皇子却仅有一个,在这样的情况下,卫青的担心不无道理。
约莫过去一刻多钟,霍去病返回宣室,拱手向刘彻复命:“回禀陛下,诸邑公主要随小子去皇后娘娘的庄子上。”
“妍儿和媚儿为何不愿随你同往?”
刘彻拧眉问。
“卫长公主的身体有点不舒服,石邑公主见卫长公主不去,就……”
刘彻没等霍去病说完,淡淡截断:“好了,她们不去便不去吧,你带着娟儿午后出发,朕会安排御林军送你们过去。”
身体不舒服?
这话不过是不想出宫,去庄子上的借口,如是想着,刘彻心里对卫长公主生出淡淡不悦。
卫夫人宫中。
“阿母你说父亲会不会不高兴呀?”
卫长公主跪坐在卫夫人身旁,神色明显有些不安。
“既知道你父皇会不高兴,为何要借口身体不舒服,让你父皇失望?”
卫夫人蹙眉说:“晋阳公主小小年纪就那般聪慧,你们多相处相处,对你能有何坏处?如若不是顾虑到据儿太年幼,在宫外万一有个好歹,母亲是不会阻止他和你表兄前往皇后娘娘庄子上。”
诸邑公主这会儿正吩咐宫婢收拾她要带去庄子上的欢喜衣物,作为卫夫人生的第二个女儿,加之本身不喜言语,
诸邑公主自没有卫长公主在父亲刘彻面前得宠,又因为这不喜言语的性子,在母亲卫夫人眼里的存在感不比阿姊卫长、
阿妹石邑,和阿弟据在双亲心里的地位那就更没法比,基于此,她是待在宫里还是去庄子上,说起来是真没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