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安走在两边都是临时墙的路上,本来这段路一纳米特意扯了一条线,每隔十五六米就安了一盏路灯,不过已经被人拧走了一半,整条路面都处于明暗相间的斑驳状态。
他站在一处被人顺走了灯泡的墙边,惬意的放了一大泡长尿,决定明天还是得给后勤人员说一下,把电灯泡由三米不到的墙头,用膨胀螺丝打上木杆,挑到四五米的高度。
上外这个新西园区预计是明年年初交付,也就是说一纳米的员工还要在在这种逼仄的小路走半年。
为了安全起见,最基本的夜间照明,还是需要保证。
这件事情其实也可以看做明珠这个城市在经济大转型其间的阵痛,有乘风而起发家致富,也有在单位干了很多年,猛然被扔到市场经济的洪流之中,无所适从,就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和考验。
周梅森在‘中国制造’这本书里面,写了一些章节,在企业改制大潮这几年,很多下岗职工不是一般的苦和迷茫。
只不过就像刘欢唱的‘从头再来’一样,正是许多这样的迷茫和困苦,‘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致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上有老下有小,就是一个成年人的软肋,为了他们,自己不得不打落牙齿混合着血咽下去,拼命的挣扎努力挣钱。
一个负责人的人,首先得对自己和自己的老婆孩子家庭负责,然后才能再去谈什么社会责任。
就像陈蕃和薛勤的那一番对话,‘孺子何不洒扫以待宾客?’‘大丈夫处事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屋?’‘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168年,陈蕃联合窦太后的父亲大将军窦武,商量诛灭宦官,事情泄露时,曹节等人伪造窦太后的命令杀了窦武等人,得到消息但是已经七十三岁陈蕃率领属官和学生八十余人,一起拔刀冲进承明门,被诛。
整个家族就儿子陈逸逃脱,得以幸免。
这个争论在中国延续了几千年,先不说谁对谁错,不过能像陈蕃这样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而绝大多数的人,就是薛勤一样的人。
赵长安自认自己内心深处对亲人柔软,做不来陈蕃,他的顺序肯定是先打扫自己家里的屋子,然后才能再说天下这个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