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几人心下惊骇,面面相觑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细问。
问题还不止这一个。
“……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心脏直接被扎穿了,当场就没气了,根本来不及救,那时候她身上还穿着她妈妈刚买的小红裙子,说要去学校演节目……下葬的时候,她妈妈哭昏过去好几次,差点撞死在墓碑上……不过后来也没过几个月,她妈就因为伤心过度去世了,她爸爸也在一次交通事故里去世了……”
这回没有人再打断她。
直到老人“唉”的长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泪停下来,其他几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裙子?”
“是女孩子?”
老人点头:“是啊,我们周边这几个村子女孩儿少,家里难得生出一个闺女,一众邻里都宝贝着呢,谁知道,唉——”
老人说着又开始忍不住叹息。
几人又是一怔,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个信息。
小队员捂着嘴小声问周队长:“是不是找错人了?”
也许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云生”呢?
学院里的档案他们也都调出来看过,那个云生虽然看起来柔弱了一些,却也是货真价实的男性。
陆流风指向住址那一栏,问老人:“那个女孩儿一家是住在这里吗?”
老人眯着眼睛看得费劲,陆流风帮她报了一遍。
“是那里没错。”老人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原先他们一家是准备搬到城中去的,行礼都打包好一半了,听说云生的转学手续都办了,结果就出了那档子事……她爸妈也就无心搬家了,云生爸爸也去世之后,那里就彻底荒废了。”
陆流风皱起眉。
他还算了解易星移,这人习惯于计划周全,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开口叫他大老远的亲自跑一趟的。
既然易星移提到了云生和当年那个女人,那么他们之间必然存在一定的联系。
而且同样叫云生、同样的地址、同样的年龄,真的有那么巧的事吗?
陆流风想了想,转身跟周队长低语几句,周队长愣了愣,连忙点点头,转身去角落里打电话。
大约两三分钟后,周队长在老人面前投影出一张男孩儿的照片。
那是云生——男的那个——档案里所能搜集到的最年幼的一张照片了。
不过那看上去至少也有十四五岁了。
老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好像有点眼熟……”
这边老人正在冥思苦想,陆流风又接到了来自猎人协会的通讯申请。
线路一接通,对面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陆指挥官,苏海楼小队里的队员被证实曾试图害死同伴了。”
随后传来的审讯视频里,那名叫艾文的学生坐立不安地盯着桌角看,然后结结巴巴地交代,他们曾私下里讨论过害死同伴减少竞争对手的想法。
艾文一边说,一边不断地插入对自己的辩解,说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当初还想着要去救他们,彭新雨才是真正的主谋,最后也是他强行要求他们丢下队友提前回来。
再往后视频就戛然而止,但单这一段就大概能说明清楚情况了。
陆流风伸手按了按眉心,扭头看了眼老人,对协会那边的人说道:“那就请你们自行处理一下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忙完再过去一趟。”
目前还是这个精神控制的异能事件比较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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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娄心月是被一阵混合声响吵醒的,先是楼下传来的吵闹声,随后是门口的敲门——不,应该说是砸门声。
砰砰砰一阵响之后,娄心月都听不清楼下的声音,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换衣服,下去开门。
门外是一对青年男女,身上穿的制服娄心月在猎人协会里看到过。
“请问——”娄心月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娄小姐对吗,你的队友涉嫌谋杀,我们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谋杀?”娄心月愣了愣,很快想到了什么,“不会是……”
“彭新雨。”调查员肯定了她的猜测。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在调查员的再次提醒之下,娄心月才回过神,说了声“稍等”,连忙冲去洗漱。
换鞋的时候,她想起另外两人。
“辞、陆辞夜还有宿云他们呢?”
“我们的同事已经去接他们了。”
“哦,好。”娄心月点点头,穿上外套跟两人出了门。
楼道里有其他人也听到了动静,正探头探脑地朝外看,隔壁的女孩儿刚跟娄心月混熟,有些担忧地看她一眼,用口型问她“没事吧”,娄心月心底有些紧张,但面上还是笑着,朝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走到楼下的时候,娄心月才明白为什么外面会那么吵。
临近的几栋楼里都有人探头出来看热闹,路边也挤了不少人,人群中央正是被押着的彭新雨疯狂地挣扎着。
“你们凭什么抓我?!”
“跟我没关系!我没有要杀他们!一定是他们看我不顺眼故意陷害我!”
“我要真想杀他们,怎么可能让他们活着回来?!”
彭新雨拒不认罪,大声吼叫着,周身噼里啪啦冒出一串电光,周围的人下意识退开,一时不敢靠近。
瞅准机会,彭新雨爬起来就想跑。
直到穿着防护服的人赶过来,一左一右将他堵在中奖,身后一条藤蔓缓缓延伸,将他牢牢绑起。
旁边的人一拥而上,将他押进路尽头的飞行器里。
剩下的穿着制服的人慌张地安抚着剩下的人,连声请他们回去,不会影响他们考核,但那也挡不住众人的窃窃私语。
娄心月莫名生出几分不安,下意识低下头,在众人的注视里上了协会的飞行器。
协会离考核点距离不算太远,飞行器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便到了门口。
下去的时候,娄心月看到陆辞夜和宿云在门口等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啊?”她连忙走过去小声问。
“看热闹。”陆辞夜朝她安抚地笑了笑。
“啊?”娄心月满脸茫然,正要说什么,就听得大厅里传来一阵吵闹声,探头朝里看一眼,发现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人正朝其他人发火。
“我叫你们动静小一点!一个个都聋了吗?!还有陆少爷他们,只要在视频通讯里确认一下的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让人白跑一趟?!”
老人头发花白,但看着倒是中气十足。
他一边教训下属,一边匆匆朝外走,看到陆辞夜的时候就变脸似的,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
“几位里面请坐吧。”他先请几人进了会客厅,坐下来之后又无奈地叹气,“不好意思,调查团里有好几个新来的,大概想要在上司面前表现一下,结果搞得大张旗鼓的。”
老人自称是协会会长,缓了口气为他们解释了一下情况。
最早还是从娄心月拦住陆流风,请他帮忙找陆辞夜开始。
因为是接了任务才去了边境星,陆流风理所当然地先去协会问了情况,结果后来得知儿子没事,但娄心月交代的情况里,提到队友的诡异行为,他也上了心。
协会见陆流风亲自过问,当然二话不说,把调查团的人一起叫去,承诺说一定要严格彻查此事。
后来又出了云生的事,陆流风亲自回主星调查,协会这边的人也没闲着。
两天之内,他们就从嫌疑最弱的艾文入手,获得了证词,还有一些线索和证据。
艾文和彭新雨同时异能系的学生,在同一个班,平时待在一起交流的时间自然多一些。
两人小心思都挺多,但艾文就是习惯性嘴贱,虽然也有些阴暗的想法,却是没有实践的胆子的。
彭新雨则要冲动许多,想到就会去做。
两人在私下里聊过队友很多次,都没什么好话,觉得苏海楼就会装模作样,陆辞夜废物,娄心月命好觉醒了治疗系的异能。
治疗师无论在哪里都是极受欢迎的。
他们甚至不需要太过刻苦的训练,对异能强度也极为宽容,最差也能去小镇的治疗所当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治疗师。
他们虽然同样不喜欢陆辞夜,但比起身份背景有如天堑的陆少爷来说,还是同样是平民的娄心月更让他们嫉妒。
在陆辞夜受伤之后,他们就冒出了嫁祸娄心月的想法。
不同的是,艾文只敢想想,背后嘴贱几句,却也很害怕陆辞夜真的出事,让他们被迁怒。
而彭新雨则真的付诸了实践。
如果陆辞夜没回来,艾文为了避免担责,绝对会守口如瓶,帮着将罪责全部栽赃到娄心月身上去。
但是三人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艾文想也没想就出卖了彭新雨。
艾文还提供了一段录音作为证据。
人证物证皆在,彭新雨意图谋害队友的证据已经确凿,本来只需要再向当事人求证,补充完案件详情,再将彭新雨交由法庭审判,给受害者一个交代,这件事就算完成了。
但协会的调查团新人经验不足,将本该暗中处理的事弄得尽人皆知。
而会长则是在协会迎面撞上被带来的陆辞夜和宿云,才知道手下办了件蠢事。
“真是对不住,让你们白跑一趟。”会长连连道歉,“还请你们稍坐片刻,一会儿我叫人把你们送回去。”
“苏海楼呢?”本该最沉默的宿云开口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