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三人的话,赵鼎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王宵猎的意思很明显,赵鼎把陕西的军队调来,那就指挥他们去攻太原府。太原守军只有两万,六万人去攻,兵力还是足够的。如果金军大举来援,后边有王宵猎的部队,可以抵挡援军。
赵鼎想要兵权,那就把兵权给他,进攻太原府。在此过程中,如果赵鼎表现优秀,王宵猎也会改变看法。如果赵鼎指挥混乱,就没什么可说了,王宵猎必然会牢牢把持兵权。
过了很久,赵鼎才道:“王宣抚的意思,是让你们进攻太原府?太原府有金兵两万,你们有没有把握?”
吴玠道:“我们有六万兵马,打败金军毫无问题。但金军固守太原,那就难说了。”
赵鼎道:“现在不比从前,王宣抚军中有火炮,攻坚城相对容易。张枢相在陕西时,从王宣抚的军中买了一百门火炮,你们有没有带上?”
吴玠道:“买的火炮大多在我军中,刘安抚和关总管军中只有一二十门。”
赵鼎想了想,道:“没办法,你们再去宣抚司问问,能不能再给几十?刘锜和关师古的军中太少了。”
吴玠听了,急忙问道:“都督的意思,是我们真的去攻太原府?”
赵鼎叹了一口气:“不攻太原府,怎么证明你们能打?如果你们不能打,来晋州干什么?”
吴玠了其余两人一眼,都默不作声。
三人当中,吴玠是在后世名气最大的一人。但是其作战特点,就是善守,善于利用地形之利。进攻太原,根本无法发挥他的两项长处。刘锜和关师古,虽为名将,但并没有在与金军的作战中有出色战绩。
以六万人攻太原府,虽然吴玠在嘴上信心满满,但心里却忐忑不安。守太原的完颜银术可,曾经率万人攻京西数十州府,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金军当中,与娄宿不相上下。面对王宵猎的进攻,兵力劣势的完银术可完全没有办法,面对陕西军可就未必了。
王宵猎仅以一个团的兵力就歼灭了撒离喝的主力,陕西诸将都明白,自己与王宵猎的军队与巨大差异。王宵猎能够轻松获胜的战斗,自己可未必。
赵鼎道:“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吧。这一战我要亲临前线,与你们共存亡!大战当前,最怕主帅不和,让下面的人无所适从。这个道理我知道,我也不想与王宣抚撕破脸皮。进攻太原,是你们证明自己的一战,也是我证明自己的一战。如果一切顺利,王宣抚就不再固执自己掌军权。如果不顺利,那也就一切休提!”
吴玠三人听了无话可说,一起告退。
送走三人,赵鼎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沉思。作为都督,赵鼎代表着中央朝廷,节制诸路兵马。独掌大权,指挥麾下诸将作战是当然的事。但王宵猎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军队全部是由王宵猎带出来的,治下各州县,也不受朝廷的指挥。想要夺王宵猎的军权,是不可能的事。
赵鼎能怎么办?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而且在心里,赵鼎也不相信王宵猎那么神奇。如果部队受自己指挥,自己也能打胜仗。王宵猎越是对军权看得重,赵鼎越想要试一试。哪怕自己掌军权之后,依然重用王宵猎。
綦崇礼和傅崧卿进来,道:“在下看吴玠等将出去显得心事重重,不知都督有何事为难他们?”
赵鼎道:“这个时候,我又怎么会为难他们?是王宣抚说,陕西大军与他的军队不适合一起行动,让三将尽快赶到晋州去,进攻太原。到时候,我亲临前线,指挥作战。”
傅崧卿一听,道:“都督是要单独指挥陕西军,不用宣抚司的人员了?”
赵鼎点了点头,道:“如今我与宣抚司为军队的指挥有矛盾,又不想撕破脸面,只好如此了。”
傅崧卿道:“都督对王宵猎何必如此客气?”
赵鼎回过头,对傅崧卿道:“王宣抚数次救陕州、战荆门,京西、陕西有现在的局面,皆赖其功。后又复西京、平关中、夺河东路南部,为不世之功。这样的将领,我虽然知枢密院,也不敢与之对抗。你们记住,在洛阳我们可以与王宣抚争夺军权,千万不可对他有轻视之心。”
傅崧卿听了心中一凛,对赵鼎道:“下官知道了。”
赵鼎道:“若不是官职所在,我也不想与王宣抚有矛盾。不管什么时候,你们不要小视了宣抚司。”
綦崇礼皱眉道:“我们几个人中,除了向子諲外,大多不知战阵,到时怎么指挥?”
赵鼎道:“还是要依靠陕西三将了。他们久经战阵,作战经验丰富,要多听他们的意见。至于运筹帷幄,就是我们的事了。一切等到了晋州,我们再行商议。”
汪若海急急忙忙地冲进王宵猎官厅,道:“宣抚,今日早上,陕西三将急急出了洛阳城,向河中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