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听完了牛有道从小到大做的那些“好事”之后,整个牛家坳都沸腾了。
更有不少人咬牙切齿的要将牛有道当场打死。
付拾一一直偷偷的观察牛有道。
然后就发现,牛有道在听这些的时候,神色也是格外的复杂。
而且那种复杂,远超一般的复杂。
震惊,失落,失望,憎恨,愤怒,还有无言。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才能够形成牛有道这样的神色。
付拾一估计,就算牛有道自己,大概也记不得那么多事情了。
于是付拾一悄悄竖起拇指:这可真是一家人!要不是一家人,估计都不会这么了解!
李长博待到牛老三他们几个说累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之后,这才又问牛有道:“你可承认,你杀了方小宝?”
这一次,牛有道颓然低下头去:“我承认。”
“那你如实叙述一遍当时情景。”李长博说完这话,就直接提起了笔来。准备记录完全,好让牛有道签字画押。
牛有道在开口之前,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难道真的是方小宝显灵?要不然怎么今天早上就梦见了那天的事情呢?以至于这会儿要说,脑子里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在这样的思绪下,牛有道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我们下到崖底一看,方小宝已经死了。身上骨头都摔断了不少,眼睛大睁着,好像是死不瞑目。他脑袋磕破了好大一个洞,流了不少血。脸上也破了很多,都是血,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他脖子歪在一边,好像是断了。”
至今想起方小宝当时的情况,牛有道发现自己脑子里的记忆竟然越来越清晰,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一天。
最后,牛有道说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说完了。”
在这一刻,诡异的,他居然觉得心里头有点儿放松下来。
好似这么多年压在心头上的石头,就这么被放下来。
付拾一在听着牛有道这些诉说时候,不由得看了方老丈好几眼。不过,也许是心里头早有准备,方老丈虽然一直心疼得掉眼泪,可没有那样激动。
而李长博也将这些全部记录清楚,随后待到墨迹干透,直接让牛有道签字画押。
然后又让牛家父子三人签字画押。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卷宗递给程成,叫程成带回衙门。
然后,他看一眼程成,淡淡道:“故意shā • rén,外加隐瞒多年,死罪不为过。至于其他人,虽然没有直接shā • rén,可行径恶劣,牛家父子,流放五百里,徒三年。为二斤盐便隐瞒实情之人,送去盐井劳作一年。”
“除此之外,牛有道的油铺,赔偿给方老丈一家,作为安葬费与补偿。”
“至于牛家其他兄弟,各自一贯钱的罚银。”
李长博说完这些,便抖了抖袖子:“耽搁时间也够久了,我也该回去了。”
德阳郡还有个烂摊子等着呢。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这就完啦?不是说要减刑?
显然牛家人,包括其他人,也都有如此疑惑。
李长博神色淡淡的替大家解了疑:“罪过太重,情形恶劣,不予减免。况且,一开始撒谎颇多,尚且还想隐瞒,何来主动一说?如今,不过是畏惧罪责,并非真心悔过也。”
说完这话,李长博看向方老丈,闻声问他:“方老丈对这样的惩处,可还满意?若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方老丈还真有个要求:“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我要他们家赔我一个孩子!我儿小宝,不能后继无人,将来成了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