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是火锅店标准的中式装修风格,墙上风雅地挂了几幅书法作品。林知漾从那过于潦草的字迹里辨认出来,内容是李白跟杜甫的诗。
客人来来往往,喧嚣声不歇,各自安居与自己的小世界里。
林知漾负责烫菜,郁澈负责吃。
她们点了可乐,被辣得受不了时,林知漾就喝下一大口,作用不大,但是痛快。
郁澈只愿意接受白开水,拒绝任何饮料。
给林知漾倒可乐时,她想,爱吃辣的人无异于喜欢自虐,明明嘴唇都被辣得红肿,眼泪汪汪,偏要吃。
这还是在林知漾将里面的部分辣椒挑拣出来的情况下,可见原本是怎样的魔鬼辣度。
但林知漾吃得实在是香,自己这样在番茄锅底里烫菜,清汤寡水的倒失了气氛。
毕竟来这家店的顾客都嗜辣。
终于,好奇心战胜求生欲,她期待地问林知漾:“我能吃一口辣的菜吗?”
林知漾见她又犯求知精神,反复询问:“你确定吗?”
不待郁澈回答,她又擅作主张地替她决定:“还是不要吃了吧,辣哭怎么办?”
看似关心,分明就是在揶揄。
被她一激,郁澈执拗的劲上来:“想吃一口尝尝。”
林知漾不废话,直接替她烫了块毛肚,在口感恰倒好吃时捞出来放进郁澈碗里。
“一口吃下去,不要一点点咬。”
吃相太斯文的人,在聚餐时会吃亏。
郁澈微微前倾身子,听话地将大块麻辣味的毛肚送进口中,左手半掩在唇前,小心翼翼地咀嚼。
看她吃东西是种享受,但林知漾等候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郁澈起先脸色还好,待辣味扩散开后便拧起眉,眉心越来越紧。
受不了时,终于不再坐以待毙,将林知漾面前的可乐夺过去喝完。
辣度却久久散不下。
她眼眶都红了,瞧上去楚楚可怜,哀怨地看着憋笑的林知漾。
“喝那个不好使,这个解辣。”林知漾终是不忍心,把没动过的冰粉端起来,给她喂了一大口。
无暇顾忌是否在大庭广众之下,额角冒汗的郁澈仿佛看见救命稻草,张嘴就吃下去。
这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林知漾弯着眼睛又喂一口,“有没有好一点?”
郁澈吃完,缓了一会,才点头。
还有些发怔。
林知漾适时教训:“这叫就好奇心害死猫。”
懒得与她辩驳。
辣味渐渐散去,被辣到的口腔却隐隐发疼。
林知漾又继续吃起来,郁澈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尝试第二口。
只是在低头吃清淡的鱼丸时,想起刚才的事,偷偷害羞了下。
林知漾刚才喂她吃东西了。
店里很多人啊。
不知哪里被改过程序,面对不该在外面做的亲密举动,她不仅不紧张或反感,反而品出满腔的甜意。
像是沾过蜂蜜的粉色棉花糖,软糯糯地释放可爱。
或许是冰粉的确甜,或许是舌头已经被辣出了问题。
一大篇洋洋洒洒的文章被悄无声息地写在心里,几乎可以拍成电影,旁人视角看过去的郁澈却早已经回到面色冷清的状态。
晚上的菜符合她的口味,她并不饿,只为了陪林知漾才来。又怕自己太快放下筷子会扫兴,于是一直细嚼慢咽地磨时间。
等到林知漾吃得差不多,她才放下筷子,安静地看着林知漾吃。
林知漾正忙着大快朵颐地收尾,被她盯得不好意思,“干嘛,你在嫌弃我很能吃吗?”
“没有。”
郁澈惭愧又诚恳:“对不起,早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应该多陪你来吃几次。”
“多大点事也要道歉。”林知漾轻笑:“来日方长,以后有的你陪的。”
郁澈颔首:“荣幸之至。”
趁林知漾结账期间,郁澈找到夏玫那桌,跟她们说了声再见。
夏玫擦干净嘴,受宠若惊地站起来:“郁老师,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们。”
郁澈点头,温声说:“吃完早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明早八点的课记得不要迟到。”
一群“乖宝宝”小鸡啄米式点头,在郁澈面前被压制得死死的。
救命,为什么要在这么快乐的时候提醒她们假期已经没了,痛苦的上课生活又开始了啊。
郁澈交代完学生就离开火锅店,与林知漾一起回家。
隔日郁澈六点起床做了早餐。
正巧孟与歌这天搬家,林知漾答应去帮忙,也起了个大早,陪她一起吃早饭。
饭后两人互吻作为告别,一前一后离开,一个去上班,一个回自己家。
林知漾的车子送去维修,林晖答应给她重新买一辆。而她短期内身体不能再驾驶,心理也十分抗拒,于是打的过去。
路上,估摸郁澈已经将车开到学校,她发了张截图过去,是去年仅她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你能想象这种甜蜜吗?你的恋人是不苟言笑的老师,收到学生的糖果,装进包里……她问你好不好吃,最后你们一起品尝,那是你吃过最甜的一颗糖。”
隔了五分钟,郁澈的语音电话打过来,林知漾迅速接起,“郁院长有何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