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尽在那日之后就彻底立住了小舅子的脚跟,便宜姐夫再见了他,也会问两句他启蒙没,会让白灵儿没事儿教他写写字之类的,也算是关心了。
两人年岁相差太多,古代人结婚生子早,便宜姐夫的孙子都指不定有白尽这么大了,指望便宜姐夫对白尽多上心,那是不可能的。
白尽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宅子里碰见了,老老实实站着行礼打招呼,叫一声“姐夫”,倒是不用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下跪见礼,也没什么好不习惯的。
这天,白灵儿正在清点自己的财富,她有一个雕花木匣子,木匣子上有点儿小机关,不是简单就能打开的,里面放置的就是上次收拢回来的房产地契和下人的身契,此外就是一些银票,并几个整根的小金条,造型还挺好看的。
“来,点点,看你姐夫赚了多少。”
见到白尽过来,白灵儿就冲着他招手,把人叫到身前,说是让他点数,其实就是让他摸摸小金条玩儿,她自己在那里点数,数得开心了,笑得眉眼弯弯,明明是这么俗气地爱财,在她脸上,却只看出可爱来,并不见庸俗。
“姐夫不是给姐姐了吗?”
白尽对金条的兴趣仅限于造型,看看就放在了一边儿,这种价值的东西不可能给他的。
果然,见他没兴趣,白灵儿也没让他多摸两把,直接又把金条收到匣子里,扣好,转而在他额上点了一下,“人精精窝里,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憨蛋蛋。”
笑容轻快,带着两分恨铁不成钢,“这些钱财不是看你姐夫的面子上,哪里能够到我手里,这些都是你姐夫的,姐姐就是帮忙拿着罢了,连这个都不懂,真是……”想要说个“蠢”,又怕真的“蠢”了,白灵儿没有说下去,转而放好了匣子,随手拿过一个九连环来,陪着白尽玩儿,嘴上忍不住又点拨了一句,“没有你姐夫,再多的钱财都没用。”
白尽故作懵懂,可他其实是明白的,这就是权力的妙处,没有权力,想要护住自己的钱财可不容易,尤其是在古代。
白灵儿的出身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好好的商贾之家,虽然不能说是大富,可说沦落,就沦落了,哪里有道理好讲的。
玩了一会儿九连环,白灵儿就又教白尽下棋,不是正经下棋,就是摸个路子,知道有这么个游戏罢了。
春桃过来奉茶的时候,也被留在了旁边儿,看到一局终了,像是要凑趣儿一样,笑着说:“小奶奶怎么不教小公子学字,以后也像老爷似的当大官儿。”
“我教是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会的就是那点儿后宅琐事,哪里能够用来教书了,正经上学还是要看老爷的……他这么小,也就知道个玩儿,以后大点儿还不知道怎样,也要看老爷安排。”
白灵儿瞥了春桃一眼,一点儿口风都不露,温温柔柔地说了,她那副样子,仿佛是对老爷全心信赖的恋爱脑,半点儿都不为自己打算。
春桃可能真的就是凑趣,附和两句,又说老爷对白灵儿好之类的话,言语之中仿佛还暗示老爷宅子之中的那些妻妾都不如白灵儿。
这是不是有点儿明显了?白尽觉得春桃是在言语之中下套,生怕白灵儿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仰头看着春桃正要打断,就听到白灵儿声音之中都带着娇柔说:“老爷不过是怜惜我出身悲苦,能够得到老爷眷顾,是我生有幸。”
好么,不用操心了,这位简直是心眼子转世,怕不是在艺红楼之中被熏陶的,这说话的艺术,绝对在自己之上。
白尽已经抬了头,就干脆说:“春桃你话好多啊,我不要你在我身边了,你只知道跟姐姐说话,根本看不见我。”
他这种不当不间的主子最是尴尬,幸好年龄还小,说这种赌气耍脾气的话,也不会过分蛮横无理。
“行了,小公子不喜欢你,你就先下去吧,我们姐弟再玩一会儿。”
白灵儿这般说着,把春桃又打发下去了。
许是第一次进宅子就没有丫鬟出迎,白灵儿对这些宅子里的丫鬟都不亲近,有事了才叫人,没事了就把人打发到屋子外头站着,好似罚站一样,虽没特别严厉的做派,却也因为不久前的事情,让她们不敢轻视,宅子之中好似一下有了规矩,后宅安静很多。
那日之后,春桃就不在白尽身边儿服侍了,而是换成了一个老实的小丫鬟秋雨,也就十来岁的年龄,做事情还有点儿不周全,但胜在老实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态度是没问题的。
不知道是不是白灵儿跟便宜姐夫说了什么,反正白尽是得到了一个启蒙老师,也不是外人,是便宜姐夫身边儿的周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