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闻秋和秦屿一起去秦老爷子那儿，每一年他们都要陪老爷子一块吃顿年夜饭，守岁守到十二点再离开。
佣人已经放假回家,一桌年夜饭都由周臻颜和二婶来准备,当然厨师已经事先将食材备好，她们只需要下锅加热就好。
闻秋还没来的时候，二婶就不高兴地碎碎念道：“这新媳妇儿真是一点儿都不守规矩，还没正式过门就开始耍架子了？是想让我们做好等着她,她来到就吃现成的？”
“我当婆婆的还没说什么,你会不会操心太多了？”周臻颜白她一眼,哼道：“要是我把你刚才的话录下来,回头放给你儿子的女朋友听，看人家还敢不敢嫁进来。”
二婶不服气地撇撇嘴，心想我儿子找对象还早呢。
她将鱼下进锅里，煎熟一面后翻个，嘴里又碎碎念地说：“这规矩刚进门的时候不立下来,往后可就不好管了,等她不尊重你的时候,后悔也晚了。”
“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他选择的女生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糟糕。”
周臻颜优雅地擦擦手,“我出去一下,你慢慢来。”
从厨房出去后，周臻颜给秦屿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怎么还没有到,虽然她刚才怼回去，但心里也是不想让人看笑话的，哪有让长辈下厨,晚辈坐等着吃的道理，闻秋她怎么着也该过来搭把手帮帮忙吧？
电话打过去，刚好是闻秋接的，周臻颜很客气地问他们怎么还没有到。
闻秋拿着手机，紧张回答：“秦屿他突然有个紧急情况要处理，等他完成我们俩马上就过去。”
“那还要多久？不会一两个小时吧？”
“我……不太清楚。”
“这样吧，你不用等他了，自己开车先过来。”讲完这句，周臻颜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闻秋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她很快体会到自家婆婆是不高兴了，不由懊恼地敲了敲头，后悔自己听了秦屿的话。
本来她和秦屿说她自己先打车过去，怕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但秦屿没有同意，说他很快就搞定，闻秋听他的，坐在沙发上等他，没想到会被婆婆亲自打电话来催。
她向来都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更别说这是婆婆，万一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走到书房门口，闻秋敲下门进去，将手机放在桌上，“我不等你了，先打辆车过去吧。”
“我再有半个小时就忙完了。”
“可是………”
闻秋很为难地攥住衣角，她又不能直接和秦屿说她感觉到他妈妈不高兴了，那样显得她在故意告状一样。
万一秦屿替她感到不平，给她妈妈打回电话，那他们的婆媳关系不是彻底玩完了吗？
所以，纠结之下，闻秋还是没有听秦屿的话，“我先过去了。”
说完，她转身从书房出去，来到门口换了鞋，穿上大衣，从家里出去了。
马上就要天黑，除夕夜的夜晚很多人都在家待着准备吃年夜饭，很难打到车，闻秋站在寒风中等了很久，脸都冻得通红。
她担心周臻颜又要误会她，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过去，“妈，我在小区门口打了很久的车都没打到，可能要再等会儿。”
消息刚发过去，闻非给她弹来了视频电话，刚一接通，闻秋便看见那满满一大桌的菜，有她爱吃的可乐鸡翅，蒸螃蟹等等。
今年，他们去到了舅舅家陪姥姥一起过年，客厅里电视开着，气氛十分热闹。
闻秋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离开家，没有和家人一起过除夕，心底莫名涌上酸意，眼眶也泛起湿润。
她都没有发觉，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她还是把有妈妈和闻非在的地方当作是家，今晚去秦老爷子那儿过除夕，她根本没有以往的感受。
难怪他人都说，只有娘家是永远的家，嫁了人以后她才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闻秋的眼角留下眼泪，她从没有那么迫切地希望过去到妈妈的身边，吃她做的年夜饭，可是她已经嫁人了，以后只能在婆家过除夕，再也不可能和他们一起了。
想到，她格外感觉心酸。
或许是第一年的缘故，自己还没有习惯，毕竟那是陪她过了二十多年除夕的家人，而现在，她要去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难免觉得忐忑。
“姐，你这是在哪儿呢？”
闻非将摄像头调成前置，好奇地出声问。
闻秋怕和他说实话，他又会多说什么，她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便撒谎自己在等秦屿开车过来。
闻非倒是没多想，他“哦”了一声，又对她说：“妈让我转告你，去婆婆家不要干坐在那里不动，要多帮人家干活，勤快一点。”
“我知道。”闻秋点头答应下来，这些话老妈已经跟她讲过无数遍了。
“对了，姐。”闻非忽然想到什么，问：“今晚滨河江畔有烟花表演，你去看吗？”
“不去了吧。”
秦屿和她说过的，每年除夕都要陪爷爷一起守岁。
闻非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去呢，还想着介绍我喜欢的女生给你认识。”
“真的啊？你这回把人约出来了？”
“嗯，她和她姐姐姐夫一起出来看烟花，到时候会偷偷过来见我。”
“真好。”
闻秋的脸上不由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她也想回到这美好的青春年华谈一场恋爱。
想到自己还要叫车，闻秋假装急匆匆地说：“不和你聊了，我上车了。”
闻非很奇怪，上了车又不是没信号，干嘛不聊了？
不过没等他发出质疑，闻秋已经挂了电话，像是在逃避什么。
身旁忽然响起喇叭声，闻秋一转头看见秦屿的脸，他坐在车里，让她赶紧上车。
闻秋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奇怪地问：“你不是说要半个小时吗？这么快就忙完了？”
“你速度太快，我想追都没追上。”秦屿调高车内的温度，摸摸她的手，果然很凉，“我担心你打不到车，换上衣服就立刻出来了。”
闻秋尴尬地笑了笑，“我以为今天也会有很多司机接单呢。”
“妈跟你说什么了？”秦屿目视前方出声问。
“没说什么，就让我们早点过去。”闻秋轻描淡写地回答，把原因揽到自己身上，“我毕竟是当儿媳妇的，去晚了肯定不好看，所以就想先过去帮帮忙。”
“有什么好不好看？谁敢说你？”
“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意见啊。”闻秋低声地说，“我也不能当脸皮那么厚的人吧。”
“别想得太多，会很累。”秦屿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她不是会计较这些的人，估计是二婶从中说了什么吧。”
闻秋有点讪讪然地一笑，她的小心思居然全都被他看透了。
扭头看向车窗外，街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一片喜庆祥和的景象，新年的氛围十分浓厚。
闻秋在蒙了一层雾气的车玻璃上写下“HappyNewYear”，手比了个“耶”，拍了照片。
看到她小女生的举动，秦屿勾起唇，露出宠溺一笑。
“等下带你去看烟花表演，让你拍个够。”
听闻，闻秋不由诧异地追问：“你不是说要陪爷爷守岁吗？”
“今年可以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