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相公!”温良快步上前,下人们推开其他人,扶起地上的郁止。
“相公本就身体不好,你们还对他拉拉扯扯,现在他晕倒了,你们满意了?!”温良愤愤地瞪着郁姑姑一家人,眼中满是厌恶和不耐烦。
后者有苦说不出,他们什么也没干啊!才刚刚围住郁止,谁知道他竟然会晕倒?这傻子虽然平时傻了些,可从来没有身体不好啊!
“表弟媳妇,你看我们都还没碰到表弟他就晕倒了,一定是本来就身体不适,和我们无关。”夏识文皱着眉道,他怀疑这傻子碰瓷,可惜没证据,且不好和郁家撕破脸。
“谁说无关?”温良吩咐下人把郁止抬回去,一边咄咄逼人,“相公就是听说你们赖在郁家不走,不仅不走,还每日大鱼大肉,不写借据拿了家里不少银子,他愁着养家糊口愁得睡不着,整日忧心忡忡,才坏了身体以至于身体虚弱。”
“你……你胡说!他一个傻子能懂什么养家糊口?再说了,我们是为了照顾他才住在郁家,他凭什么不给我们吃喝用度?!”郁姑姑说得色厉内荏,这傻子该不会真的要翻旧账把他们赶出去吧。
温良冷笑,“那他现在有我照顾,不需要你们了,你们还不滚?”
郁姑姑心口一噎,当即哭天抢地耍起赖来,“哎哟!我可怜的大哥,你怎么走得那么早啊!我好心好意帮你拉扯儿子,却没得到半点好,现在更是要被人赶出家门,你有空就来看看,看看你那好儿子好儿媳是怎么忘恩负义,对待亲戚的!”
他眼睛看见温良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无一不是上等绸缎,就连他怀里抱着的婴儿襁褓都是价值千金,郁姑姑心中的心虚又瞬间被贪婪和嫉妒充满。
她咬着牙不满道:“你一个刚嫁过来的男妻和一个怪物生的孩子算什么郁家人,我们才是他最亲的人,凭什么你能绫罗绸缎穿金戴银,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你浑身上下花的银子都够我们一家人用上好长时间,明明就是你败家!”
温良冷笑,“呵,他的银子不给我和儿子用,难道给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所谓亲戚用?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不想蹲大牢,紧着你们的皮!”
说罢,他再不看郁姑姑大惊失色脸色惨白的面容,转头回了家。
郁姑姑手脚冰凉,脑子里还在回放着刚才温良的话,不会吧……怎么会……
夏心莲也皱着眉上前小声道:“娘,刚才温良那贱人说的话什么意思?”
郁姑姑压下心中的惊慌,顾不上刚刚还想跟管家掰扯一下银钱的事,拉着儿女跑回院子。
夏识文坐下来一拍桌子道:“我们暴露了!”
夏心莲心中也是一慌,“不、不会吧?”
郁姑姑顾不上其他,连忙问夏识文:“识文你上回转手的那些人知道是你吗?”
夏识文还觉得自己做事隐秘,好歹转手好几次呢,摇摇头道:“应该不会,而是我蒙着面,那些人根本没看见我的样貌。”
却是不知那些地痞流氓什么不会,认人的本事却超群,别说他蒙着面却露着眼睛和额头,就算他把自己包成个粽子,那也还能听声音呢。
再说,这镇上有谁,谁家有什么关系,平时大家都一清二楚,郁家那点事谁不知道,就是用猜的,都能猜出给银子的是谁。
夏识文的脑子废在了读书上,对于这些阴谋诡计,只会戏文里写的那些,根本就是纸上谈兵。
然而一直很相信儿子的郁姑姑却真的放下心松了口气。
“那贱人恐怕是在诈我们!娘,你可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这种事情只要找不到证据,那他就是诬告。”夏心莲嘱咐道。
郁姑姑点头道:“我知道,不过那温良只怕已经猜到是我们动的手,之后我们还能找到机会对那孩子下手吗?”
夏识文也皱眉沉思,“机会有是有,可这也不好找,不如我们先给温良找点麻烦牵制住他,给咱们创造机会?”
“什么麻烦?”夏心莲双眼一亮,连忙问道。
“那不还有个温家吗?那可是温良的娘家,就算落魄了,那也不能斩断关系不是?温家每况愈下,现在唯一能够利用的也只有温良,等他们狗咬狗,咱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夏识文想着便笑了,“至于那个傻子,根本不足为虑。”
被他称为不足为虑的傻子刚刚被人扶回屋,便醒了过来,温良后脚抱着孩子进来,“你倒是倒得干脆,不是说要对外宣布恢复正常?”
郁止上前迎他,“辛苦夫人陪我演戏,我也知道你不耐烦那家人,但你不想一劳永逸吗?以后无论是他们还是郁家族人,谁也打扰不了我们。”
事实上,只要他表现出自己已经不傻,且有了儿子,郁家族人的打算就算全盘落空,但这三年的时间已经养大了他们的野心,若是不打得痛,恐怕还会制造麻烦,郁止不喜欢麻烦。
他觉得孩子抱着辛苦,伸手想要从温良手中接过孩子,对方却侧身躲过,直接把孩子放回床上。
郁止无奈轻笑。
“真碍眼!”温良的声音冷冷,不带感情,却是不知说的是郁姑姑一家还是这个孩子。
又或许都有。
从前温良或许还觉得留着郁姑姑一家能够看点乐子,但现在他只想让那些人消失在自己和郁止眼前,无论用什么方法。
郁止拉过他到床上,自然而然给他捏起了肩膀手臂,“知道碍眼,不会再拖太久的。”
温良眼睛斜斜往小床上看了一眼,刚满月的小孩儿正在睡梦中砸吧着小嘴,原本瘦瘦的小脸已经长了肉。
郁止额角抽抽,不着痕迹握住他的手把玩着,“这个不能解决。”
温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郁止决定多看着点这孩子,否则说不定哪一日醒来就不见了人影。
第二天,郁家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温家的小少爷,温良的弟弟。
不过和上次见面时的嚣张跋扈相比,现在的温小少爷显然比上回阴郁的多。
身上穿戴也不如上回的精致华丽,唯有那对着温良时的态度倒是没变多少。
“温良,爹看病需要银子,他也是你爹,你也得出钱。”
“郁家这么有钱,你不至于连给爹请大夫吃药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不想给吧?这不孝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你那怪物生的儿子都得背着骂名。”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然而温良不吃这一套,“哦,那你去说吧。”
温小少爷一噎,指着他怒道:“你当真要做个不孝子?!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死在床上。”
温良挑眉一笑:“那岂不是更好?”还省得他脏手。
嗯?
等等,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一道亮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被温小少爷的声音打断。
“我不管,你要是不给银子,我就上衙门告你!”
“你去啊,我就没听过什么律法有规定嫁出去的人还一定要给娘家银子的,你听说过的话记得告诉我,好让我也见识见识。”
温良四平八稳,显然是不介意背上不孝的骂名,至于儿子有个不孝的爹会被说什么闲话?那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亲生的,就算是亲生的他也不在意。
温小少爷来找茬没找到,要银子也没拿到,最终只能灰溜溜离开,离开了郁家后,他辗转来到后门,和夏识文接头。
“答应你的我都做了,快把银子给我!”温小少爷恶狠狠道。
夏识文皱眉不悦,“你根本就是敷衍了事,没用心办,还想要银子?想得美!”
他就没想过要给银子,本来就是诓骗这小子,谁知道这小子也是狡猾的,根本不用心办事,到温良面前走了一遭就算了。
温小少爷根本不想往他那个怪物哥哥面前去,身体每月三次的疼痛让他畏惧温良,想要银子那也得有命花。
要不是夏识文答应给银子,他才不来。
眼见夏识文想赖账,他当即不管不顾揍了夏识文一顿,扒光了他身上的衣服,将他身上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拿走,除了一件里衣,一点也没给他留。
夏识文虽然比他大,但一直读书,体力上根本没办法跟一个整日跑跳打闹的熊孩子比,被揍也理所应当。
可他没想到那小子会这么狠,衣服都不给他留,最终他只能躲到夜里,才趁着夜色偷偷回院子。
夏心莲那边也根本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外如是。
*
温良回到房间,郁止便放下便宜儿子,怕对方看见不满。
谁知今夜温良对此什么也没说,而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郁止。
郁止在脑海中思索有什么事出了纰漏。
不等他想明白,便见温良温柔一笑,“相公,其实我还有件事瞒着你,但是说出来又怕你不高兴。”
说着,他似乎歉疚地低下头。
郁止眼皮跳了跳,“夫人说笑了,只要你愿意说,我不会生气。”
温良双眼一亮,抬起头道:“真的吗?那我要是说,我给我爹继母和弟弟下了毒呢?”
郁止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道:“也……没关系,只要从现在开始停止,以后不再做便是。”
“哦……可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就算现在停下,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怎么办?”温良歪头好奇询问郁止,人命在他嘴边似乎就是个能够轻而易举解决的东西。
很好,这人想起来了。
郁止期望他忘记这茬的想法落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有些头疼,终是沉默良久后道:“夫人……”
“说说,你对温家做了什么?”温良也不演了,收了笑容声音冷冷道,“我的毒呢?”
郁止:“咳……换了。”
气压骤降。
温良:“还有呢?”
隐瞒无用,郁止只能将以蛊换毒的全过程说了个清楚,温良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阴沉到后面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