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婵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徐美珍越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她已经不能长时间地坐,长时间地行走更是困难。所以她已经不大出门,更多时间都是待在卧室里,枕头边一定是放着那本泛黄的全家福,已经不知被她翻过多少次。
孟婵已经有很久没有去工作了,她最近常常坐在二楼卧室的飘窗上发呆。
自从他们回国,就没有再搬回以前的家去住。傅南璟早已经让人把紫岭路的别墅收拾出来,他们回国的当晚就住了过来。
如今家里好热闹,有从傅南璟还在国外的时候就帮他打理房子的老管家,有好多个佣人,有专门照顾孟婵一日三餐的营养师,有照顾妈妈的医生和护士,连江医生都跟着住了进来。
可是孟婵觉得心里好空,她常常感觉到手脚冰凉,脸色也常常很苍白。
有好多次,她下楼去看妈妈,妈妈一直昏睡,医生在给妈妈打镇痛剂。
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很不理解,激动地扑过去抓住医生的手,“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妈妈打这个?”
傅南璟拉住她,“小婵,冷静一点。”
孟婵抬起头来看向傅南璟,她红着眼眶盯住他,“他们在做什么?他们给我妈妈打的什么?”
傅南璟深深看着孟婵,过很久,才低声说:“是镇痛剂。”
孟婵瞬间就哭了,她不明白,哭着问傅南璟,“为什么要打镇痛剂?妈妈不是一直是吃止疼药的吗?难道那些药都不起作用了吗?”
傅南璟没有办法面对孟婵的悲痛,也没有办法面对她的质问,他看着她,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沙哑到发不出声音来。
他紧握住她的手,良久,才轻声说一句,“小婵,你先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孟婵忽然甩开傅南璟的手,她扑到床边,抱住妈妈痛哭,“妈妈,你不要吓我,你快醒过来。”
可是妈妈好像并没有听见她的祷告,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就算清醒着,更多时间也只能在床上躺着。
孟婵不敢在妈妈面前哭,每次下楼去看妈妈,她总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努力地露出笑脸来。
她常常坐在床边帮妈妈翻那本泛黄的全家福,可是看着看着,总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这天上午,她下楼看妈妈时,妈妈刚刚醒来。
她努力露出笑容,坐到床边去,拉住妈妈的手,小小声地问她,“妈妈,今天感觉好些吗?”
徐美珍也笑,只是如今连笑容也是苍白的。她轻轻点下头,说:“好些了。”
孟婵忍着眼泪,“那我陪您到院子里走走好吗?今天天气很好。”
徐美珍侧过头,隔着玻璃窗看向外面。
是啊,B市的秋天一向是很美的。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拍拍孟婵的手,闭上眼睛虚弱地说:“妈就不出去了,我想多睡会儿。”
孟婵瞬间就掉了眼泪,她忍住哭声,点点头,“好。那妈妈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