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
“爹,您找我?”何家的六少爷熟门熟路的进了书房,脸上带笑的问。
谁知刚站定,迎面就是八仙过海的楠木笔筒朝着自己而来。
“你个孽子!谁让你去招惹温家那个县主的?!你知不知道今日在御书房皇上是如何敲打我的?”
“你别以为仗着皇后在,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老夫在朝堂上尚且如履薄冰,你倒好,借着陈家那个没什么出息的小子的手,还妄想对付那个县主?”
“你知不知道谢金科如今是皇上苦心栽培之人?过不了多少时日,他就要升任户部侍郎了。你见过有谁能像他这般升迁如此之快的?”
“先前户部出了那么大的篓子,他都能给解决了,你以为谢家跟温家人是好对付的吗?”
“你连商量都不与我商量,便自作主张找了陈庭之几人想让温氏关了书院,可你想过没有,那书院是有皇上亲笔写的圣旨答应的,便是国子监的外文班也是皇上金口玉言,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能够与皇上对着来?”
“还是你觉得你姐姐在宫里太舒服了是不是?”
何父越想越生气,胸口不断起伏,喘着粗气,只恨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不然定然要一顿鞭子,让他知道好歹。
站在下面的何六郎听了父亲这番话却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此时父亲气成这个样子,他不好火上浇油,不然父亲有个三长两短,姐姐和母亲都不会放过他。
何六郎敛了脸上的神色,一副着急担忧的模样,倒了茶过来,递给父亲道:“爹,此事是儿子做的不对,您别生气,儿子以后不敢了。”
见父亲喝了茶水,气息匀下来了,便又问道:“不过您怎么知道是儿子借了陈家和李家之手对付那位温家的县主啊?”
何父听完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怒瞪儿子道:“你还敢问!此事都已经闹到皇上那里去了,今日若不是我与你粉饰两句,怕是你此时就不是在你老子的书房,而是御书房了!”
何六郎有些怀疑道:“您的意思是,此事被皇上知道了?”
何父此时却收了怒气,平缓了情绪道:“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很隐秘?先前三言两句撺掇着李家差点与温家闹翻,你以为李家和温家都是傻子,会查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
何父叹了口气,想起今日在御书房,皇上看似温和的话语,却如千斤重一般,压在自己心头——如今的皇上,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三皇子了。
“父亲,这您可别冤枉儿子!那是李二郎自己做的孽,与我可没什么关系。”何六郎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知道此事的,但此事连李二那个傻子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别人就算有所怀疑,那也不过是怀疑罢了,没有半分证据证明自己与此事有关。…
何父却似笑非笑的看了儿子一眼,“你是老子生养的,你什么性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何要针对李家和温家,这两家得罪过你?”
何父对这个小儿子因为是老来子,历来有些溺爱,所以方才就算再生气,也并未想怎么样,但他执意针对李家和温家,却让他实在有些不解。
他们家与这两家素来无交集,就是朝堂,他与温崇也不过点头之交,二人在官位上,一个是六部日后要入阁的,而他并不是进士出身,自然也无法入阁,在朝中挂着的也不过是个闲职,便是连衙门,也不怎么去的。
何六公子却不愿意多说,敷衍道:“此事您就别管了。您放心,我现在该做的都做了,不会再乱来了。”
何父闻言也懒得再追问,岔开话题又问起了他的亲事来,“对了,你母亲与你说的秦家的女儿怎么样了?”
秦家的女儿正巧就是秦祭酒的女儿秦卿言。
秦卿言才名在外,她父亲又是国子监的祭酒,虽说不肯再往上走,但在读书和教育上却很有建树,所以秦家的女儿,求亲的人不少。只不过因秦祭酒最疼爱这个女儿,如今她又在帮着自己整理刊印出书之事,他便有意不想让女儿这么快就嫁出去。
只是议亲却是要议的。
何六公子闻言眉目见却闪过一抹不耐和厌烦,不敢让父亲瞧见,笑呵呵道:“儿子的亲事,自然是您和母亲说了算就是。”
“那你也得自己满意才行,若是你不满意,人家姑娘嫁进来岂不是受罪?”何父瞪了他一眼道。
说着又想自己是不是该去找秦祭酒喝两杯,见一见那姑娘才好。
最好是让儿子也看上一眼,若是满意,这亲事自然也就皆大欢喜,若是不满意,那就再找便是。
何父想着便要起身去找夫人说叨此事,叮嘱了何六公子几句,便出了书房的门。
而站在书房内,等着父亲离开之后,何六公子脸上的笑便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