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起,我才真正,变成了山鬼。
后来小男孩,也就是我,在巫山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以后皱纹变多了,头发变白了,我已经老了。山鬼神纹能延长人的寿命,却不能让人永生。于是,在生命的最后,我将神纹传给了我的传承者,下一代山鬼。还有下下代,下下下代,记忆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从小男孩到下一个小男孩,再到下一个女孩……
直到有一天,“我”彻底对人类失望了。
他们总是这样,祈求神明将自己的天堂变成地狱。
灵力流再次出现了紊乱,啊,已经不想在帮他们了,但是他们的指责让我很难受。
怎么办呢?
干脆全部杀掉吧?
我能做到,对于神而言,灭绝一个物种并不难。
啊啊,该怎么办呢?我无奈的起了身抬起了手……
意识中断了一段时间,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我……shā • rén了。
看着粘稠的红色液体,根本洗不掉的鲜血,我不停的跑,不停的跑……过了很久才停下来。
我不敢想象巫山现在的情况,是愤怒?是悲伤?还是害怕?这些都可以,这些才正常。
我最害怕的是回到巫山后,所有人都对尸体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甚至笑着迎接我。
终于,我想明白了。
啊,对了,既然这一切都是山鬼引起的,那么,把山鬼这个异物拿走,巫山就能恢复原状了。
该怎么处理掉我自己呢?
很简单,既然谁都杀不掉山鬼,那么我自己来就好了!
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我用自己颤抖的,沾满血液与罪恶的双手……
又是一段模糊的意识,当我重新睁开眼,回顾自己的记忆,令人绝望的事实摆在了眼前。
我确实死去了,山鬼却实杀得掉山鬼,但我,我们,再次重生,再次传承了,而这次我带着记忆来到了与我最亲近的小女孩的体内。
我不相信,再次开始了尝试,既然灵魂是以亲近程度进行传承的,那么,只需要找一个与外界没有关联的人就行了。
我依然太天真了。
并不是以亲密程度来判断的。
而是印象,对山鬼的印象,我尝试了无数次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无论与人的关系多浅,记忆总会再次转移,转移到巫山的某一个人身上。
我放弃了,那时,我才真正明白,神纹,所谓的山神祝福,根本就是诅咒!
从此,为了防止情绪失控造成shā • rén的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我将神纹还有记忆传给续任者时,都会在续任者的身体上下达两道自制机制。
伤害抑制,在心理层面上将对巫山的爱提升到最大化,抑制我的伤害冲动。
以及……自我毁灭。
在失控的情况下毁灭最近的目标,也就是自己。
而这两套系统都需要改造续任者的身体才能做到,所以出现了这样的说法:传说,少女会在山洞中被掏出内脏,被挖去双眼,被割断舌头,去其内核……然后重获新生,为山鬼凭依。山鬼的传承延续了下去,已经几千年了,人总会变的,无论从好的角度还是坏的角度。在山鬼的传承仪式被改写的时候,无论巫山的人们有多崇拜山鬼,再看到那鲜血淋漓的过程后总会产生隔阂。
因为我所做的事相当于在罪孽深重的人面前,对他说:为了保护你,让我来杀了这个人吧。
此外,赤豹在看到这一切,又或者说看到我杀死自己以后,开始行动了,虽然它有意的隐藏了,但我依然对它的行动一清二楚。巫山出问题的直接原因是“自卫机制”的损坏,也就是缺少了一个强大的妖怪作为食物链的顶端减少生物总量,既然如此只要有人充当了这个角色不就好了吗?
从此赤豹开始了几年一循环的狩猎。
在那之后,人们对我的依赖变得越来越弱,生产力在不断发展,需要我的地方越来越少。也许不远的将来,我也能解脱吧?我由衷的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然后传承继续……下一个传承对象的名字很有韵味,仿佛倾注了她的双亲对她无私的爱。
她的名字叫“玥儿”。
……
我瘫倒在地上。
拥有古神遗迹的我灵力不可能枯竭,但神血本身会对我造成反噬。
头好疼。
头好疼、头好疼、头好疼、头好疼、头好疼、头好疼、头好疼……
我又shā • rén了吗?又有人死在我面前了吗?又有人因我而死了吗?
“轰!”不远处传来爆炸声。
才不是炮弹,已经结束了才对!
啊啊啊啊啊!从远方……从看不到的地方听到了惨叫。
才不是战争,已经灭亡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