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翘醒过来的时候,胳膊火辣辣的疼,她缓缓抬起眼皮,眼前的朦胧逐渐清晰。
入目的是一间非常简陋的木屋,屋子很小,一张小床,正对着一张小木桌。
她慢慢坐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胳膊似乎剐蹭出不少伤口,虽然已经被白纱布包扎好了,然而还是很疼。
少年掀开门帘,打了盆水进屋,见她竟然醒着,微微一愣,面色不变,表现淡然地发问:“你昏迷了三天。”
时翘坐在床上,哦了声。
然后开始回忆她醒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时翘只记得自己和他被吊在悬崖上,她被寒风吹得头疼发作,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
忽然之间。
两人的身体随着剑身不断往下坠落,幸亏少年有点本事,用断了一半的剑刃又撑了一段距离。
他们掉到了草丛里,时翘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在草丛里滚了两圈,后脑勺被石头磕着了,昏了过去。
手臂上应该是被草木割出来的伤口。
时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后面果然肿起了一个大包,她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他难得好心发作,背着昏迷的她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找到这间被主人废弃的屋子。
替她处理了伤口,心想最多七天,如果她还没醒,他就会丢下她,回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宗门。
今天不过是第三天。
她就已经醒了。
时翘面色稍许憔悴,苍白没有气色,嘴唇略干,她仰着喉咙喝了两大杯水,意犹未尽抿了抿唇:“我饿了。”
三天没进食。
刚醒就叫饿。
少年早已辟谷,可吃不可吃。
眼前的少女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他紧绷着脸转身去了厨房,里面还有些剩下没用的米面。
少年又去院子里摘了些青菜,给她煮了碗是青菜肉丝面。
下厨的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厨房。
过了一会儿。
两碗冒着热气的青菜肉丝面被端上桌面。
一人一碗,正对而坐。
时翘闻着面的香味,感觉肚子好像更饿了,她坐下埋头吃面,没多久一碗面就见了底,连汤汁都不剩。
面的味道比她想象中好太多,鲜香正好。
她没吃饱。
尴尬的抬起脸看着少年,目光盯着他手里的面,“你应该早就辟谷了吧?不然我帮你吃了?”
少年看着她的眼神中仿佛写了“无语”两个字。
他说:“厨房里还有。”
时翘既不见外,也不客气。
起身去把厨房锅里的面条盛进大碗里,连面汤都喝完之后,脸上终于餍足之色。
时翘突然想起他们彻底掉下去之前,少年说过的话。
她问:“谢闻衍没追上来吗?”
“我躲开他了。”
“你还有这种本事吗?”
“我的剑还有我们的外衣都留在崖底,他应该会以为我们已经死了,尸骨无存。”
“哦。”
时翘鸵鸟似的藏起自己的脑袋,心想就这样吧。
这样也好。
大师兄爱的并不是她。
他沉郁于过去。
喜欢的是前世的他的妻子。
他对她也不是爱。
是扭曲的占有。
宁肯伤害也不愿一时失去的偏执。
时翘摸了摸肚子,抬起头,“那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少年抬眼看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自然是回宗门,好生学习,将来再寻机会,一个个报仇。
时翘不认得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怀着个孩子也不方便在仇家遍地的修真界乱跑,她说:“不妨我就先跟着你吧。”
少年蹙眉,压根就不乐意,“我不要。”
时翘打定主意先讹上他,“若不是因为你认错了人,我也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少年没有任何负罪感,“只能怪你自己倒霉。”
时翘:“.......”
感情牌不好使了是吗!
孕妇脾气也大,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明明是你自己眼瘸,还被谢闻衍痛揍狼狈掉崖,不然我可不用吃这种苦。”
他捏了捏别在腰间的剑柄,“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走了。”
时翘识相闭嘴。
吃饱之后。
她发现自己被他伤过的肋骨和手指头,也有些疼。
时翘恨透了他,恨不得一脚踩爆他的狗头,姑且忍了下来,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甩脸不愿告诉她。
时翘其实看见过他的名牌,应当是门派内部给他发的类似身份证一样的玉蝶,上面的名字很好认,叫——随辜。
随辜不理她。
时翘撇嘴,也没想着要继续烦他。
她在想谢闻衍。
想着她和随辜一同坠入悬崖时,谢闻衍大惊失色的神情,还有红的能滴血的眼眶。
—
又休养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