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丝丝缕缕倾注而下,万物变得清晰又恍然,这日光落到男子身上没有安分下来,反而跳跃着告诉所有人,那一袭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是如何地散发着璀璨耀眼的光芒。而比这银发更夺目的,是一双肉粉色的、覆着一层浅浅绒毛的狐狸兽耳!只是,摘下兜帽的男子,也并未得见真容。红唇以上,都被一张看上去质感尤好、巧工精致的金色面具所覆盖。即便只露出下颌微微一角,从优美流畅的弧线,也猜得出,面具之下是令人惊绝的一张脸。
没有理会木小树的惊呼,似是不敌炎炎骄阳,只是脱了兜帽片刻,男子又重新戴了回去,口中不无抱怨,“今日日光真大,真是一如既往耀眼的人间呐。”
木小树还站在原地愣神,直到清让已经从她身旁走过并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仿佛在嘲笑她方才的大惊小怪。
什么啊,她可是纯正的新新人类,哪里见过人形的狐狸!尽管嘴上不满嘟囔,却还是回过神就马上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进了村子,没有出现想象中的伏击偷袭之类,反倒处处都很寻常,就像是相约去友人家中叙旧饮茶一样自然。
直到走到一户较矮的住户面前,男子才停了脚步,接着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木小树也不敢贸然进去,于是偷偷看了清让一眼。清让面上不动声色,身子也没动,像是在思考什么,但很快,就揭开了门口的竹帘,踏进了大门。
与其说是大门,不如说是房门。与外面的矮小相符合,木小树进去之后发现,这是个只需一眼就能看完的小茶房。除了正中的位置摆了一张朴素的茶案,四周围着四张茶凳之外,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家具。
更令人惊讶的,是房间内已经候了一位手执团扇的美娇娘。等到走近,才发现这位美人竟然也长着一对兽耳。她浅笑吟吟,毫不掩饰自己非人类的身份,见到我们进来,便将团扇放到一旁,招呼着我们快坐下来喝茶。
茶水上下间,香气四溢开来。
“白大人,这便是你前几日说的贵客吗?我采了几日的晨露,可算用上了。”
“是了,恬娘,这便是骗了幻浑琉璃盏的两位贵客。”男子口气慵懒得就像是在说今天的茶水煮得有点淡一样。
木小树当下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挤眉弄眼地看着清让,眼里就是在说:我的大少爷,你不是自持矜贵吗原来你也偷东西啊?
清让那一盏茶水刚端起来,还没来及抿上一口,这对上木小树的眼神,一个用力把茶盏都给捏碎了。
这一声“咔擦”让银发男子不悦地皱了眉。让恬娘看了一眼清让,又看了看木小树,用团扇掩了嘴。只有木小树被吓了一跳,轻声惊呼。
碎裂的杯子和倾洒的茶水在提醒清让的失态,只见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如常,“是我失态了,不必在意这等小事,我们说正事吧。”
说完,手指微动,只是一个眨眼,那茶盏就变得完好如初,刚才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木小树眨巴了好几次眼睛,以确定自己没出现幻觉。不过这次她安静不言,不再大惊小怪。
“正合我意。”银发男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懒洋洋地往后靠去,“幻混琉璃盏这事,是你的委托人失信在先,我自行取回在后。我之所以借给你,是因为往上追究,你我上辈有几分因缘,而不是因为那兰玉公子。”
清让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算是默认了这番话。其实他也不知这因缘具体为何,他不是没有问过,只是每次都被这狐狸神神秘秘地转移了话题。清让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所以作罢。
“你可知道,那个兰玉想用琉璃盏来纳魂采魄,你说,我这个守灯人,该不该出来阻止。”银发男子幽幽地说,目光却多了一分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