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儿说谢谢陈宽年为她做的一切。
陈宽年笑道:“不值一提。”
陈宽年这个人就是如此,他绝不是坏人。那时林春儿的母亲在省医住院,林春儿周末去护理母亲,在医院走廊里碰到陈宽年。他揪着林春儿衣领问她:“你来医院干嘛?”
“我亲人病了。”
“哦哦哦。”
他哦了几声,跟在林春儿身后,一直陪她到病房门口。那时省医住院部普通人都要住十人病房,只有极少的四人病房、双人病房以及单人病房。林春儿进了病房,坐在母亲床边,问她:“昨晚还是没睡好吗?”
母亲点头,小声说道:“出院了一个,进来的这个,哭嚎了一夜。没什么,住院嘛。”
陈宽年并没有走,他站在门口听了会儿,而后转身上了楼。彼时他母亲任省医的副院长。他上楼求了母亲很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母亲都不答应,她一向公正,并不愿开这个先河。
陈宽年拉着母亲的衣袖:“林春儿你记得吗?就是我们班班长,你还说过这女孩大有可为的。是她的亲人啊!”
“住四人间或两人间,比十人间贵。”
“贵就贵啊!”陈宽年对金钱没有概念:“贵多少?”
“四人间每天贵六十,两人间每天贵八十。你不懂,好多人住院已经花了好多钱了,这六十八十对他们而言是天文数字了。”
“您别跟他们说钱的事,我有。”
“……我服了你。”
林春儿的母亲当天便被转到了四人间,她迷迷糊糊跟在移动床边,问护士:“不是说四人间要排队吗?”
“嗯,排到你们了。”护士说。
“可我们并没排队啊。”
“那我不知道了。”
那是林春儿第一次接受到陈宽年的善意,她也是很久以后,听护士聊天才知道他的母亲是省医的副院长,而她在医院碰到陈宽年那天,母亲便被转了病房。
她在下课后叫住陈宽年,将他带到无人角落,才开口问他:“陈宽年,你是不是帮我亲人转病房了?”
陈宽年挠挠头:“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谁跟你说的?”
“你别管,我问你,是不是你?”
“是。我问过我妈,不违反规定,是按规则办事。”
“转病房为什么我爸去交钱的时候,没多要?”
陈宽年耸耸肩:“好人好事做到底。”
林春儿红了眼眶,她那时并不知友情是这样的,好多感谢的话都憋在口中,一时之间无法开口。陈宽年见她眼睛红了,忙摆手:“你可别哭啊!宋秋寒要是知道我把他最好的朋友弄哭了,肯定跟我急。你可别害我。”
“哭个屁啊!我问你,你垫付了多少钱?”
“不多。”
“你给我个数,等我以后赚钱了还给你。”
“我不要。你以后对我好点啊,别整天跟老师告我状,就成了。”
林春儿点头答应:“好的,我再也不告你状了。谢谢你陈宽年。”林春儿不愿与陈宽年确认金额,她会偷偷去问。她欠着的钱早晚会还的。
“别客气了,朋友。虽然你挺烦人的,但我真把你当朋友。咱们班好多女生特矫情,我不爱跟她们玩,就爱跟你玩。”陈宽年拍拍她的头。
“那你能替我保密吗?别跟别人说我家里的事。”林春儿并不愿别人知晓她母亲常年生病的事,她总觉得这件事与学校无关,也只有班主任曲老师知晓。
“宋秋寒也不能说?”
“不能。”
“好吧,那这保密费可就大了。这么着吧,你现在请我吃一根雪人吧!”
“两根。”
“真大方。”
而今林春儿想起这些还觉得很温暖。
她在进门前对陈宽年说:“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她半夜找水喝,我就不过去了。”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在乌镇又不是没听到过你们大战三百回合。”林春儿笑出声,陈宽年脸更红了:“你这人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