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喝到十二点,夜色已深,林春儿不许她们走,于是三个人挤到林春儿的床上,关了灯聊天。酒后的女人们话格外密,你一句我一句,都是些无聊小事。那声音在黑暗之中也似发了酵一般,将夜晚浸的微醺。
宵妹轻声问袁如:“哪个男演员吻戏拍的最好?”
“你是问吻技吧?”林春儿在黑暗中照着她脑门拍了下。
“我好奇嘛。”
袁如想了想:“要说吻技最好,那应该是乔瀚文了。乔瀚文舌尖总带着一股薄荷香。听说有女演员跟乔瀚文拍吻戏有过生理反应。”
“嚯,那然后呢?”
“然后各回各家啊!哈哈,也有因戏生情的,但乔瀚文不会。还有一个你们特别喜欢的男演员手脚不老实,拍完戏之后总要约女演员。圈里人都知道,搭理他的人少。”
“天,谁?”
袁如轻声说了个名字,而后叮嘱她们:“保密啊...”
宵妹惊的嘴巴合不上:“他?他?我的妈呀。”
“我以为陈宽年是花花公子。”袁如对宵妹说道:“高中时候看他换女朋友比老师留作业还勤。所以你们两个谈恋爱,你会不会没有安全感?”
“开始会。现在呢...反倒是他没有安全感。因为他发现我更爱朋友和文物。”
“你重新说,你更爱我和文物。”林春儿说完大笑出声,这种感觉太好了:“为什么我们读书的时候没有过这样的深夜畅谈呢?”
“因为读书时咱们两个在干架。”袁如在黑暗中握住林春儿和宵妹的手:“我真的太开心了,我喜欢今天胜过任何一天。谢谢你们。”
“不客气朋友,晚安。”林春儿拍了拍她手背,突然想起她们应当拍照留念的,于是腾的坐起来,开了灯,拉着另外两个女人拍了睡衣合照。照片上的她们不再有十六岁的青涩,哪怕笑的再妩媚,脸上也还是带着笃定呢。仔细看,那笃定里却还藏着天真。
“我二十岁的时候觉得年轻真好,那时很害怕到三十岁。我还会觉得三十岁的女人是老女人。”袁如坦诚道:“可我三十岁那天,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也没当初想象的那么惨,好像三十岁也不错。只是新一代小花层出不穷,无论怎么看都娇俏。我再也没有娇俏了。”袁如说起自己对年龄的恐惧,她有一段时间时常做噩梦,梦到自己一夜之间头发斑白,脸上满是皱纹,从此接的戏都是老婆婆。她惶恐过。
“我喜欢现在的我。因为曾经的我太糟糕了。”林春儿有些困了,她慢慢说道:“曾经的我,有过一段特别糟糕的时光,我也曾伤害过别人,也被人伤害过....”她睡着了,宵妹早都睡着了,只有袁如还醒着。她向左看,林春儿哪怕睡着了眉眼仍旧生动;向右看,宵妹哪怕睡着了,气质仍旧出尘。她们都活成了很好的她们,袁如羡慕不已。她睡在她们中间,甚至觉得沾染了她们的好运。
无边夜色都盛在这间卧室里,将那些藏在身体内的经年的伤、脏污、浊气都清洗了一遍,再睁眼之时,就会变成一个全新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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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儿早早睁眼,她还有战略会议要开。宵妹和袁如还在睡着,于是她穿好衣裳跑下楼,在小区门口买了包子、油条、豆腐脑,自己囫囵吃了几口,将剩下的送回家里,写了便签贴在桌子上,又给宵妹发微信,要她们记得吃早饭。这才骑着车出发。
途经一个路口,看到了在散步的时清霖。他就那么从对面走过来,远远看到林春儿便退到一边等她。
林春儿在他面前停了车:“早。”
“早。”林春儿突然想起时清霖的爷爷是住在这附近的,那时她陪他去过一次爷爷家,但她并没有上楼。时清霖拉着她要她与他一同去,她果断的拒绝。就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等他,生生等了一顿饭的时间。那天他们吵了很大一架,时清霖说她根本不想跟他有未来,否则不会拒绝跟他去看爷爷,还说她只是把他当作无聊消遣。林春儿与他说不清楚,声音刚大一些,眼泪就落下来。
时清霖后来很讨厌她落泪。
他说:“你知道吗林春儿,你总是哭,我不知道你哪次是真的伤心,哪次是在生气。跟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痛苦吗?既然这样,又何必在一起呢?”
没有人生来就是现在这样,那是要走很远很远的路,经历很多很多事情,看过很多很多风景,听过很多很多故事,有过很多很多痛的领悟,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的。
现在的林春儿也还是一个爱哭的人,宵妹第一次听到那首歌,就跑到她身边,举着手机给她听:“快听,唱的是你呀!”
“会流泪的眼睛,这唱的是你啊!”
林春儿看了眼时间,对时清霖说:“我要去公司开会,有点着急。不能和你叙旧了。”
时清霖点头:“我知道。快走吧。只是你能不能通过我好友请求?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
“现在说吧。”林春儿看着他:“我们可以聊五分钟。”
时清霖看了半晌林春儿,淡淡说道:“你不恨我了吧?”
“没恨过你。”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真的是因为我有男朋友了,跟你联系对现任不够尊重。”林春儿见时清霖嘴唇动了动,又速速开口:“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是因为男朋友是宋秋寒才这样吧?不是。如果现在是我跟你在恋爱,宋秋寒来找我,我也会避嫌。当然,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改不了。不然当年咱们也不会闹成那样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听说你后来有过几次不错的恋爱,这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