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在意
会客厅里太闷了,柏昕偷偷溜出去，端了杯鸡尾酒去露台上看星星。
她本身酒量不差，这酒喝起来又像饮料,味道很不错，她一贪杯就喝多了,脸颊有些红扑扑的。
期间也有人跟她搭讪，有男有女,但大多是男士。见她有些拘谨，浅谈两句也就离开了,没有为难她。
柏昕松一口气。
没想到之前见过一面的那个穿燕尾服的青年又找到了她,还跟她递出手：“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白杨,是风华集团的副总。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柏昕直觉不大喜欢这人看她的目光，不想搭理他,但看到旁边不少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只能道：“柏昕。”
白杨露出了然的神色，自以为明白了：“是世代经营珠宝那个柏家吗？”
柏昕嘴角抽搐，冷淡道：“不,我家没钱。”
白杨一愕,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面对这样油腻的人,柏昕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加上酒精作祟，小脸骄傲，还就这么怼着他。
反倒是白杨被她看得尴尬不已。
安静中，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压抑到了极致，响起地毫无预兆。
这一声笑,像是一记耳光，□□打在白杨脸上，他恼羞转身：“你他妈……”话音戛然而止。
身后站着的是足足高他一个头的程霁川。跟其余人的盛装出席不同，他穿得很平常，一身珍珠灰的衬衣，甚至没有多余的配饰。
但是，白杨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低头跟程霁川道歉，端着酒杯灰溜溜离开了。
程霁川很自然地走到她面前，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今天很美丽。”
“……谢谢。”
“所以，才那么招蜂引蝶。”他轻笑。
柏昕：“……”
因为程霁川的出现，她感觉到周围明显投来了不同于刚才的异样目光，似乎颇有深意，她有些不自在。程霁川也意识到了，半托着她的后背，带她走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
顾淮几人都在这边，见了两人，都简单打了招呼。
“大家好。”柏昕也跟他们打招呼。
程霁川的手一直搭在她的肩上，其余人倒没什么异样的目光，似乎早就心照不宣，只有苏玉，看着她的目光欲言又止。
看出她的不自在，后来程霁川还是带她去了会客室。
两个人，单独坐了会儿。
柏昕有点忐忑：“你不用去招呼客人吗？”
程霁川笑着摇摇头，低头给她剥核桃：“只是周年庆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该见的之前就见过了，剩下的，顾淮他们会帮着应付的。”
他的手巧，很快就把核桃肉尽数剥到了一个小碟子里，推到她面前：“吃吧。”
“谢谢。”她有点不好意思，摸了几颗，塞到嘴里，眼角的余光又偷偷瞟他。
谁知道，他正看她呢，冲她扬扬下巴：“知道你吃核桃时像什么吗？”
“？”
“一只偷吃的小松鼠。”
柏昕吃核桃的动作顿住。
耳边传来他忍俊不禁的笑声。
柏昕说：“你怎么那么喜欢侃我啊？”
程霁川拈起一颗核桃碎，送入她嘴里：“因为我喜欢你啊。”
说得理所当然。
柏昕：“……”
程霁川：“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注她。你说，对不对？”
柏昕无法反驳。
他说的话，乍一听好像都挺有道理的。就算没道理，从他嘴里说出来语气也是很肯定的，自然而然就显得有道理。
不觉明厉。
“对了。”她想起来，连忙把礼物盒子从手袋里掏出来，递给他，“送给你的，恭喜你，华晟8周年周年庆。”
他有些意外，接过礼物翻转了一下，笑道：“你还买礼物了？是什么？”
她不好意思道：“之前不知道，没有事先准备，进门前在旁边买的，你不要嫌弃啊。”
“你怎么这么老实啊？”程霁川失笑，把盒子轻轻拆开了。
食指挑起金色的链子。
“你喜欢吗？”
窥见她眼底的忐忑，像是生怕他说出否定的答案似的——他心里有一丝丝不一样的温暖，比收到礼物本身要开心多了。
他点点头，发自内心：“嗯，很喜欢。”
柏昕兴奋地站起来：“那我帮你戴。”
“好。”他倾身过来，任由她摆弄。
后来又聊了两句，程霁川看一下表，时间不早了，他站起来，和她一路并肩走到门外，让程峰送她回去了。
车子离开时，他还在原地，一直目送迈巴赫远去。
“霁川，你没发现——你变了很多吗？”
程霁川没回答，一直等车子在视野里消失，才冷淡地折返回身。
一米之外的地方，站着刚刚从楼上下来的顾淮。
两人迎着冷风吹了会儿，对了一眼，神色都很漠然，程霁川擦过他抬步上了楼。
顾淮在他身后清声道：“霁川，你不要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程霁川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不开口，气氛就很凝滞。
这种时候，也就顾淮敢跟他对峙了。
程霁川没有丝毫动容，反而笑了一下，问他：“你是在质疑我吗？”
“我只是在提醒你。”顾淮道，“你不要忘了，顾家和程家利益相关，你是大家的榜样，也是大家的领袖，我们这些人，都依附于你而生存。虽然内乱已经平息了，程凌北、程凌雄和崔董事那些人，未必不会卷土重来。”
“我做事有我的方法。”程霁川说。
话到这份上，顾淮本不应该再说什么。但是，这个人最近做的事情都是那么反常，明明已经一切尽在掌握中，却迟迟不动手，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
一天不把信德集团的股份拿回来，他们就依然不是集团最大股份的持有者，夜长梦多，难保不出什么纰漏。
如果程凌北那些人聚集起来，且暗中收购别的股份，就掌握了主导权，对他们极为不利。
而信德集团，是程家在金融界立足之本，别的产业基本都由此衍生，不得小觑。
程霁川素来冷静自持，是天生的领袖，大家之所以这么信任他，一方面是被他的个人魅力锁折服，一方面也是相信他的能力，能带着大家赚取更多利益。
可若是崩盘，自然会树倒猢狲散。毕竟，良禽择木而栖。
他们商人，最重的必然是利益。
他们是多年朋友，顾淮才会多此一举。
程霁川最近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他记忆里的程霁川。
他对那个女孩子，好像过于关心了。
可是，眼前这人唇角微扬，镇定自若，一点也没有被他拆穿的狼狈。长久的对视中，他始终不露一丝异色，又让顾淮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也对，这人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不会给人落下把柄。能让人看到的弱点，谁又知道是不是另一个幌子？
顾淮道：“你注意一点吧。”
程霁川只是冷冷一笑。
复又转身上楼的那一刻，他捏起胸前垂落的铜片，放唇下吻了吻。眼神放空，有些悠远，也多了一分刚才没有的挣扎：
——我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我不想。
——我无法控制我自己。
——我该拿你怎么办？
……
程峰把柏昕送到后就走了。
临走前，柏昕有些犹豫地叫住他，又有些难以启齿。好在这人跟他的老板一样，是个心思通透的人，说：“程先生应该会忙到很晚。”
“……哦……”柏昕道。早就知道答案了，但还是有些郁闷。
洗漱完后，柏昕到酒柜开了瓶红酒，一个人趴茶几上品了品。
说真的，这酒跟好喝是搭不上边的，喝的就是那一个晕乎乎和热乎乎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接到了程霁川的电话。
柏昕连忙接起来：“喂——”
顺便看一下手表，这都11点了。她问他：“你还不休息吗？”
“那你呢？这么晚了，电话还接这么快？”
柏昕立刻哑然了。
见她吃瘪，他就笑了：“下次质问别人前，先把自己这儿顾好了，以身作则，才能言传身教。知道吗？”
柏昕：“……哦。”
程霁川说：“这一声，不情不愿的。”
柏昕：“……”
程霁川失笑：“好了，不逗你了，外面冷，帮我开一下门吧。”
“啊？”她愣住，几乎惊掉下巴，“你在外面？”
“门外。”
她连忙跑到门口开门。
他可不就站在外面吗？
她火急火燎一脸震惊，他气定神闲，笑意莞尔。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柏昕让开一些，给他腾出进门的地方。
“就是这么晚了，才过来看看你。看看你，有没有乖乖睡觉。”换鞋时，他还抬头看她一下，“结果，果然不让我失望。”
柏昕尴尬极了，挡在他面前，试图挡住他的视线。可惜，眼尖的程霁川还是一眼看到了搁在茶几上的酒瓶和酒杯。
“你还喝酒呢？宴会上没喝够？”
柏昕：“……就随便喝一点。”
程霁川笑着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缓缓站直了，把脱下的外套递给她：“那我陪你一起喝？”
“你？”柏昕有点反应不过来。
会上好像没见他喝什么。
她狐疑地问：“你会喝？”
他笑一笑：“我的酒量还可以。”
这次换她上下打量他了，眼睛转了转：“你唬我的吧？你真的会喝？一会儿不小心把你灌倒了，你可不要怪我呀。”
这还真不是她吹，她遗传了她爸，天生就是海量。
不输给一般男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霁川笑道：“没人能灌得倒我。倒是你，喝多了不会发酒疯吧？”
他要不这么激她就算了，这样说，她可不干了。两个人，就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人手一个高脚杯，把红酒当水喝。
喝完红的又来白的。
后面的事情，柏昕不记得了，就记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晕。第二天宿醉醒来，脑袋昏沉沉的，差点就炸了。
她是从自己的床上起来的，被子也被人贴心地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