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朔漫不经心,无所畏惧的话语,到底还是让闻家的众人又是心寒,又是不服。
森悦琴冷笑:“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你的血脉。”
是的,你就算改了姓又怎么样?你依旧是我闻家的子孙,依旧是从我森悦琴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森悦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争取这些有什么用?但是,闻朔想要撇的干干净净,森悦琴绝不允许。
闻朔点头:“血脉确实难以更改,毕竟我还做不到割肉还母,剔骨还父。”
此话一出,现场骤然安静,即使现场的人有不喜欢闻朔的,有对闻朔漠不关心的。
甚至,大家私心里,家会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起过闻朔。
即使闻老爷子去世以后,分财产这样的大事,也是一家人商讨清楚以后,然后打电话给国外的闻朔。
当然,和闻朔也就没有任何商量的必要。简单来说,就是告知。
闻朔在听到自己只有一间小破公司的时候,他当时只是说:“明白了,我下个月回去打理公司。”
那时候,闻佳奕和自己的表兄弟们都笑话他,为什么?因为闻朔实在太小家子气了,大概也是因为闻朔和闻家距离的太远,他并不明白闻家是怎样的庞然大物,才会被一家几乎没有盈利的小破公司所打发。
那时候,所有人都笑话他,也都看不起他,甚至没想过当他是一家人、闻家人。
可现在,听着闻朔自己想要削肉还母、剔骨还父的话。所有人心里又那么的不爽快,特别是最为痛恨闻朔的森悦琴。
而闻老夫人看着闻朔哪怕说出这样的话来,依旧毫无动容的神情,心里就明白,闻朔对闻家是彻底没了感情。
但也没必要到这个地步,闻老夫人叹口气:“何必如此呢?”
闻朔便笑看闻老夫人:“我虽然从我母亲肚子出来,但从未受她照顾。感情上,我和她没有关系,可血脉相连,她想断我也想断,只是没办法。同样的,虽然我也想和闻家断了关系,但我也确实是在闻家长大,闻家想要断了这关系,我也想,但又不是简单能断的。”
闻朔认真思考了一下:“所以,我时常想。闻朔和闻家之间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又有什么必要一直这么强撑着下去呢?你看,我想谈个恋爱,但是闻家却觉得我谈恋爱丢脸?呵呵,这叫什么道理?互相之间,这么容不下,不如,早断了。”
闻朔是一个很沉默的人,这一次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一句话,合不来则——散!
闻老夫人镇定地看着闻朔,她正在思考怎么说。
闻永铭已经冷笑一声:“我闻家给你的命,你吃着我闻家的,用着我闻家的,穿着我闻家的。想断干净?你有那本事吗?”
闻老夫人顿时竖眉看向闻永铭,喝道:“闭嘴。”
闻永铭:“……”
闻朔轻笑一声:“奶奶,不用生气。大伯说的对,事情还是摊开来了讲比较好。关系,维持不了也没必要勉强。现在,是我觉得被人影响了生活,也是我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断清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大家互不影响,这很好。既然大伯开口了,说明也有想法,不如说清楚点。”
闻老夫人皱眉,对着闻朔也喝道:“事情有到这种地步???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闻朔干脆起身,整了整领口,然后一脸严肃地环视了一圈。即使目光从自己血亲的身上略过,也没有任何停留。
在闻朔看来,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包括他的生身父母,血脉兄弟,在闻朔眼里,也没有任何不同。
闻朔居高临下的样子,让闻永铭不耐。
然后,闻朔又居高临下一般地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闻朔的生活,不允许任何闻家人插手。闻家的当家人也一样,所以,登报断绝关系吧!这样,你们不用担心我给你们丢脸。”
“登报?!!”闻永铭也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闻朔高。以前闻朔一直是坐在轮椅上的,残废为什么还能长高?
闻永铭也顾不上这个小问题,气势全开:“闻朔,既然你敢说,你觉得我会敢不应?行,我也不算那些乱七八糟的费用了。明天你能把你这些年花销的钱,大概的给我汇过来。明天下午,我就登报!!!”
听到这里,闻朔总算是笑了:“不如,大伯直接给我个数字吧!”
闻永铭正要开口,闻老夫人已经阻止道:“永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闻家从建国初到现在,从来没有断绝关系这样的事情。”
林娴微微一笑:“万事总有第一次,奶奶不用担心,多来几次就熟悉了!”
闻老夫人:“……”
一直都淡定从容的闻老夫人,终于被林娴这话给堵到了。
闻老夫人是有点急的,她不喜欢闻家分崩离析。更不喜欢,闹到这种断绝关系的地步。闻家不缺钱,就算是一个废物,她闻家也养的起。
那,为什么要断绝关系给人看笑话呢?
登报断绝关系,以后总会有人问,为什么啊?
也会有人思考,闻家就这么容不下一个闻朔吗?
闻朔从出生就被送走,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登报是一时之气,却是全国人的笑话。甚至,登报对闻家百害无一利。
有闻老夫人镇着,闻永铭说了上面那些话以后,到底也没说更多。
场面一时便尴尬了,话说到这里,继续吗?
闻朔笑出声,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森悦琴是闻朔最后的筹码,也是闻朔可以直接将军的人物。
闻朔就这么看着森悦琴,也不说话。森悦琴被看的恼怒,但一开始还能忍,可闻朔就这么盯着她,让她越来越心浮气躁。
她身边的闻韵因为母亲的这种状态,让她也有点惊恐地躲在母亲身后。
良久,森悦琴到底还是输了,她瞪了闻朔一眼,恼怒地问:“你看什么?”
闻朔微微一笑,他和他的母亲,早该算清楚的。也许在这一刻,便能算清楚了吧?
闻朔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闻翼是怎么死的吗?”
听了这话,森悦琴终于没有办法保持淡定,她猛的起身,靠着她的闻韵因此被摔在了沙发那里,闻韵扁了扁嘴,要哭不哭。
“你、你什么意思?”
闻翼,闻家几乎不能谈的禁忌。
甚至连闻老夫人都忘记了要阻止登报断绝关系这件事情,而是看向闻朔,眼里惊疑不定。
她还记得,闻朔刚出院的时候,在闻家的那种状况。闻老夫人鲜少留在闻家,不仅仅是因为她清心寡欲,还以为她的丈夫不是一个专情的人。有钱的男人总是花心的,闻老爷子也是。
闻老夫人懒得看这样的男人,也懒得过这样的日子,大家都有钱,你能过的好,她也能。
所以,等闻老夫人回过神的时候,连孙子都有了。若不是闻翼突然去世,闻老夫人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回来。
她没见到那个闻老爷子赞不绝口的长孙的最后一面,但她看见了闻老爷子口中的灾星——闻朔。
坐在轮椅上,被一家人质问,然后他的母亲举着菜刀冲了上去。
即使躲开了,可闻朔还是受伤了的,那把刀砍到了他的右手臂上,血水横流,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