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对于侄子陈十二郎想出仕的做法很赞同。
对于陈十二郎求的官职,那更是一口答应下来。他还道:“此事伯父会记在心上,你且等两日结果必出来。”陈县令的话说的也是满,那脸上的笑容显示着他的自信。
陈十二郎在陈县令这一位大伯跟前,那一直是非常的怯懦。
陈十二郎在这一位族长伯父面前没多少的自傲,也是骄傲不起的。那等态度更是把自己的姿态都是摆的低低的。这让陈县令非常的满意。
陈县令答应陈十二郎的事情。这让陈大太太知道后,有一点不满意。
这一对夫妻谈起此事。
陈大太太的态度那是表现的明明白白。陈大太太说道:“夫君,咱们族里的资源有限,如何就是支持十二郎?他在一众子弟并非出众的。”
这是陈大太太的心底实话。在这些陈氏子弟里,陈十二郎很普通。
陈县令听着发妻的话,他只道:“我做大金朝廷的官,这也做了大半辈子。如今天下可不太平,瞧着大金朝廷的江山四处漏风。咱们总要寻一个靠山。这朱家军是一个瞧着还算得人心的。特别是朱氏一族在金陵,那可得到很多南边家族的支持。”
陈县令话此,就是停顿一下,然后,才又道:“我准备发动家族资源,也是借用南边的一些人脉关系。我和大郎都会调任,调去金陵做官。咱们长房离开淮南府,可这到底是咱们的根。这里还要留下咱们自己的人手做官才成。若不然在当地没咱们自己的声音,咱们陈氏一族的家业,在此地的根基就守不住。”
“咱们长房要去南边金陵?”陈大太太吃惊。
“大郎不能再留在郡城。朱家军打来了,眼下一片形式大好。可到底淮南府处在朱家军与大金朝廷对持的前线。这里有些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陈县令,这一位陈大老爷自然不想长房处在危险中的。
这不,就是起心思准备转移长房一脉。
这一下子陈大太太也听懂夫君陈大老爷的心思。她道:“是应该去金陵。那是朱家军的老巢,那里比着淮南路安全。”
似陈太太这样享受一辈子福份的,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人物。那肯定不想留在危险的地方。她的人生还没有享受够呢。
陈大太太又是琢磨一下后,问道:“如今夫君就是挑中十二郎?”
“不是老爷我挑中十二郎这一个侄子,而是其它人没十二郎的毛遂自荐。”陈大老爷也无奈,这等请人当官的事情。那能闹一个沸沸扬扬吗?
聪明的,会自己举荐自己的。
不聪明的,那是上位后,也怕是还觉得受了委屈。
陈大老爷自然是愿者上钩。他不需得强求别人,别人来求官总还要对他有一份感恩的心,得留一份人情在。
如果淮南府以后安生。这一份祖宗留下来的家业。
这肯定还是长房继承的。那也不可能便宜外人嘛。总之,陈大老爷考量的很仔细。事情那办的更利索。
陈大老爷和陈大郎这一对做官的父子,那是一起调动往南边,那去金陵城。这里面花销很大的,那都起了陈氏一族的老库。可在陈大老爷的眼中,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路前行,这陈氏的长房一族。那离开的就是做官的陈大老爷,以及去给他打理内宅事宜的陈大太太。再包括也要去南边做官的陈大郎的一家子。
陈大老爷为了不让族人们多心,这些庶子、庶子媳妇们,那是一个没带上。至于庶女?
在离开前,全让陈大太太安排着成婚了。
于是,陈家的长房一家子离开时,那是带着细软,那是带着长房最值钱的一切,那是大大方方的离开陈家堡。这带走的还有陈氏一族的希望。对于陈氏一族的族人们而言,长房的陈大老爷、陈大郎都是去做官的。
这有做官老爷的长房在。
这留在当地的族人们,那依然能挺直腰肝儿。十里八乡的,县里县外的,哪一家子人都不敢小瞧陈氏一族。
要说陈家长房一脉一直是陈氏一族里最出息的一□□自然让族人仰望的。
这一回在族人眼中更出彩的,那便是做了淮英县的正八品县丞的陈十二郎。这可是陈大老爷离开前,那给陈十二郎谋的官。
小三房在陈氏一族里一直不起眼。
在族人们的眼中,那就是陈氏一族长房的跟班。或者说,那是跟着长房讨生活,讨一口吃的。连那陈十二郎的妻子小赵氏,也只是陈大太太赵氏的一个旁枝的族侄女。总之,出身也不怎么好。
如今陈十二郎做官了。
这在陈氏一族才是顶顶此人注目的。
这一下子,张福生、小赵氏这一对婆媳,那就是受到族人们的吹捧,那吹捧的一个利害。总之,张福生是享受过前半辈子一直没得到的荣耀。
被人吹捧那是舒坦的。可张福生还没迷住眼睛。好歹她还知道今昔是何昔。到底是一个重活的人啊。
小赵氏就是被吹捧的,有点儿飘飘然。
张福生瞧着,倒没打断再在小赵氏的享受。她只在心里觉得,小赵氏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未曾重活前的她。她们一样的出生差,所以,一旦飞上枝头,那免不得就是曝露本性。
说白了,还是底子薄。
那是一时间没学习,没进步,那是缺少打磨。
“十二郎媳妇,你且少与那些只顾着说你好话的人来往。你瞧瞧,你这些日子少关心了家中的两个哥儿。”
张福生在私下与儿媳说道:“为人媳妇一辈子,这最能指望的还是自己的儿子。你莫忘记当娘的事儿,还有照顾夫君的事儿。十二郎去做官,若给人钻空子。你这一辈子才要叫后悔的。”
小赵氏一听婆母这话,那脸色就变了。
“娘,您是不是听说什么?十二郎可是在县城有新人?”小赵氏能想到就是这事情。这做官了,有人想巴结。这最大的法子就是给送后宅的美人。
那陈大老爷原来的后宅小娘,就是如此来的。别人送的,白送不提,还是巴巴的表示结盟的意思。
这不收,可容易得罪人。
这收下,又是后宅里要闹起美人fēng • bō。
“是有人想走十二郎的门路。只十二郎的胆子小,倒不敢收下的。只事情不是这般讲的,那有一就有二,你啊,还得多注意。”张福生叮嘱小赵氏。
对于那些送美人的,张福生是瞧不顺眼的。
张福生可是知道的,她儿子陈十二郎现在投靠的是朱家军。这一支军队的主人未来会统一这一个中原的朝廷。
这要坐天下的皇帝,那么,对于一些吏治方面的问题,那肯定是新朝新气象。张福生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吃亏。
哪怕在儿子去县城时,张福生再三的叮嘱。
到底不若有儿媳去亲自盯着。
有人盯着,那更不容易有人钻空子。
小赵氏对于在陈家堡里生活,那不那么的向往。被人吹捧,也不再多飘飘然。她可不想她与夫君之间,再添什么小娘。
那些小娘啊,那些妾啊,都是让小赵氏想一想就想撕的角色。
于是,小赵氏也是起心,那是捧着张福生这一个婆母。小赵氏可是盼着婆母将来不至于站她的对立面。那是使劲儿想给夫君塞小妾。
家中收拾一翻。
等着陈十二郎差人来陈家堡护送着一行家眷去淮英县城。要去县城安居,张福生是乐意的。
对于陈家堡这一个住了二十来年的地方。张福生并没有多少钱留恋。这里除了养育一双儿女时,那给了她快乐与欢喜。
更多的只是一些不那么美妙的回忆。
陈氏一族的人,那都是巴结的利害。
这是因为陈十二郎的做官。
张福生的娘家人,小赵氏的娘家人也是乐得来巴结。等着张福生一行家眷在淮英县城安顿下来后。两家的亲戚就来了。
对于娘家人。
张福生曾经恨过、怨过。可最后,也是叹息一声。然后,按着一般的亲戚走动。要说多恨?她亲爹娘都过逝。她能怨谁、恨谁?
这世道就是如此。爹娘养不起那般生下来的儿女。这就是一个不太平的世道。
世道就是一个吃人的世道,那能怎么办?
至于现在娘家人,都是张福生的弟弟、弟媳,以及侄儿们。至于侄女?张福生是知道的,哪怕有她的一些接济,这娘家人还是老得型,那一个破破烂烂的山巅小村子,还是有溺婴的习俗。
因为穷,更是因为这些人重男轻女。
这世道如此。
张福生的接济,那不过是让她的爹娘凑足钱财,以给她的弟弟们娶妻。至于她的弟弟们,瞧着从她的手上讨一些银钱,那赞起来自然又是想给侄子娶媳妇。
至于那些更穷的人家,那些讨不起媳妇人家。只会怨着家中太穷。怨着那些有女子的人家要什么聘礼。他们不会想到,这一个乱的时代里,按说男子要打仗,要服徭役,要服兵役,那死的很多很多的男丁。为何还是女子人少?
因为太多的女婴,她们是没机会长大的。男多女少,这是人为的淘汰。
那徭役、那兵役,那么,同样是为人的淘汰。
“娘,可要留舅舅们在家用饭再走?”小赵氏跟张福生寻问了话。
张福生摇摇头。
“他们赶着回家,留下来用饭就是赶不回家中。”张福生不想留弟弟、弟媳们一起用饭。她与弟弟、弟媳们更没什么好谈话的。
因为,瞧着弟弟、弟弟媳们,她就会想到爹娘的偏心眼儿。她承认,她就是小心眼儿。直到现在心绪难平。可为着世俗人情她又不能拒绝这些亲戚的登门。那么,冷淡些就冷淡些。
“备一些礼给你舅舅与舅母。他们得了礼物就会满意的。一顿饭留不留的,他们不在意。”张福生了解自己的娘家人。
正因为太了解。在爹娘过逝后,她都不再回娘家。
哪怕娘家再三托人传话,她是不再回娘家。因为爹娘过逝,已经没长辈压她的头上。至于弟弟、弟媳们来打秋风?
她就是三瓜两枣的给一点。饿不起人,想富裕人也不存在的。总之,就是一点子面子情维护着。张福生很清楚,陈家不落魄,陈家一直这般的有能耐,张家那边的兄弟也罢,那些弟媳们也罢,哪怕是侄儿们将来长大了。
那在她这一个张家的出嫁女面前,只有讨好的。哪怕说坏话,都不敢让她知道的。
既然对方就是讨着她的一点好过活。
张福生自然就是怎么让自己高兴,那便是怎么来行事。
“成,我全听娘的。”小赵氏自然没异议。
对于婆母的这些娘家人,小赵氏也不怎么瞧得上眼。可到底是夫君的亲舅舅、舅母。这面子情婆母就是给一点。小赵氏自然依着婆母的意思。
小赵氏会得意,也是有得意的资本。
好歹她嫁进陈家的这些年里,她是给陈家生了两个儿子。这是她在婆家的底气。至于娘家的靠山?
小赵氏还要叫陈大太太一声姑母。这自然一直在陈氏一族里也是有一点子威风可以享受。那是借着陈大太太的威风。
至于说像舅舅、舅母这些人一样上门打秋风。小赵氏的娘家人还没落魄到这份上。当然,如何夫君做县丞,小赵氏是欢喜的紧。她亲爹是给赵家管着家业的。那只是一个旁枝。
哪料想夫君如今能做官。
小赵氏如今回娘家,也是有几分说话的底气。
这算得妻凭夫贵。
对于舅舅、舅母们的来访,陈十二郎没见面。一切由得他的媳妇小赵氏料理。只后面的料理结果如何?
婆母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小赵氏在晚上跟夫君陈十二郎单独相处时,那还是全说了一遍。她道:“这般行事会不会过于简待舅舅、舅母们?”小赵氏试探的问了一句。
陈十二郎动了一下眉头。
“这样就成。这是娘的意思,你做儿媳的听娘的准没错。”陈十二郎不会把自己亲娘的过去讲给媳妇听。那些陈年往事全过去,外祖、外祖母都不在了。人死了,往事全消。
陈十二郎更不想去戳他亲娘的心窝子。
“对了,说一说另外一件事情。我给咱们的两个哥儿圈了名字。”陈十二郎说起正紧事情。
陈十二郎为何只有排序?
这要从大金的朝廷说起。这真真是一个反人类的行为。大金的朝廷,那治下的百姓就不许娶什么有文化的正紧名字。除非你有功名,又或者是做官的。你才可以有正紧的学名。
以前的陈十二郎在大金朝廷的治理下,那就是不许有学名的百姓。
像是陈大老爷、陈大郎,这二位当官后,那才有正式的学名,已经文人的表字。如今陈十二郎做官,不,应该是朱家军这一支起义军。那是中原人的义军。
那些大金朝廷的陋习,这自然改正的。
陈十二郎是朱家军治下的县丞,他自然就是领一个头。先从给自己的儿子起名开始。同样的,陈十二郎也给自己取一个学名,一个表字。
陈十二郎字,大名陈贞,字文德。
至于两个儿子,陈贞就给两个儿子也是圈了两个名字。长子叫陈樊,次子叫陈攀。
小赵氏本就是一个听夫君之话的女子。这时候,听着两个儿子有名字,也是高兴的模样。她笑道:“既然是夫君给哥儿取的名字。想是必然极好的。樊哥儿、攀哥儿,也是挺好听的。”
小赵氏觉得好,这又是夸了一回。
陈贞自然也是满意的样子。
其时,陈贞没说的,就是这两个字,那是上司的两个师爷的名字。他求来,只道是沾长辈挑彩,给小儿求一个好兆头。
借着机会,陈贞还给上司的两个师爷送一份喜。这是借兆头的回礼。总之,这就是官场上的人情往来。
至于叫樊哥、攀哥,这名字有没有好喻意?
这能让陈贞在官场上站稳脚跟,他就是满意的。
陈贞在衙门里开始他的官老爷生涯。
朱家军继续着他们的战场。
翻来年。
大金朝廷派兵,又是攻入淮南府。淮英县城被围了。陈家堡更被大金朝廷打破。
这一遭,张福生其时是早有预料的。因为,重活之前啊,她和儿子就是这一遭没活下来。如今再遇上。张福生在这一个乱世里,也只是一个小人物。她唯一做的就是提前给陈家堡的人那是提醒过一回。
让陈家堡的人若可以的话,到县城、郡城讨生活。
那城里有城墙护着。大金朝廷多是骑兵,便是南下也有朱家军阻击。可这些阻击,那是需要时间与物力。
这些里面会有多少人被牺牲掉?
可能只有天知道。
陈家堡那边自然有人来了县城。更有人舍不得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明明那些地全是长房的,自己只是一个佃户,可有些人就是舍不得。
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
张福生也不敢透露太多。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她哪知道什么大金朝廷和朱军家的动向?
她能做,只是她力所能及的一点点。
陈家的小二房搬来县城。
小四房及老太太曾氏去了郡城。小四房的陈四太太钱氏的娘家,那在郡城里有关系人脉。这不,小四房是去投靠陈四太太的娘家人。
至于小二房?
陈二太太这是来投靠张福生的儿子陈贞这一位八吕县丞的。
陈二太太也想领着小二房去投靠娘家人。可到底她的出身不行,她只是娘家的庶女,生母又过逝。那在亲爹、嫡母跟前没几分体面。
至于小四房的陈四太太又不一样。陈四太太可是嫡女出身,那亲爹、亲娘还当家做主的。这去郡城,那是有背景,有后台可以依靠。
陈二太太是一个能弯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