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后,天气便开始转凉。
万安然的懒病发作,每天早上都裹着被子不肯起来。这一天更是将被子拉到头顶,慢吞吞的咕哝着:“再睡一盏茶……一盏茶就好。”
橘白深谙叫主子起床的办法。
她半蹲着身子,悄声说道:“主子,宫里出事了!”
吃瓜人吃瓜魂。
万安然上一息还瞌睡得厉害,现在已经睁开双眼,精神烁烁的看向橘白:“出了什么事?”
橘白恭声道:“昨日夜里,安嫔娘娘落胎了,听说是一个已然成型的男胎!”
万安然倒吸了口凉气。
她彻底没了瞌睡,坐起身来。眼色劲十足的宫女们纷纷上前,伺候着主子更衣洗漱,橘白一边为主子梳理着长发,一边小声道:“说是和敬嫔娘娘有关呢。”
和敬嫔有关?
这永寿宫是触了谁家的霉头?先是妙常在,如今又是安嫔。这一个接着一个萝卜拔出泥的事态让万安然只觉得阵阵心惊胆战,之前隐隐不详的预感又涌上心头。
万安然垂眸不语。
橘白也不再多话,将心思重新拉回手上。出了这事早上也不用请安了,万安然吩咐橘白索性放下头发,难得梳了个简简单单的麻花辫,施施然起身去了花厅。
两岁还不到的胤禛已早早等在花厅里,虽然万安然每回都唠叨他,让他睡久一些,但是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习惯,总能天蒙蒙亮就起身。
还不止这些,甚至胤禛有时候还会揣着小水壶去给储秀宫墙角的花圃浇水,拿着小铲子之类的去松松土,抓抓虫,比自己不知道勤劳多多少。
打从上辈子就是个大懒虫的万安然,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胤禛是像极了皇帝。
一看就是下一代内卷之王的架势。
踏入花厅,胤禛便起身请了安,万安然顺势掐了掐他肉嘟嘟的脸颊。紧接着在儿子哀怨的小眼神中,她笑眯眯的点评:“肉呼呼的,没有变瘦,很棒哦。”
胤禛叹气,不想和额娘计较。
或者说是计较?也没什么用吧……他拨开额娘的手,软绵绵的喊着:“额娘,儿臣肚子饿了。”
“好好好,咱们这就用膳。”万安然笑着道。她牵着胤禛的小手重新坐回桌边,亲手给胤禛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来。”
储秀宫的早膳有些奇怪。
别处一般是粥点一例,酱菜数道,另外便是酥酪、炸糕、花卷、包子等物。而储秀宫这里,除去烧得细滑柔腻的肉糜粥和酱菜以外,其余是一道清蒸时鲜鱼肉卷、一道酱牛肉烧饼,另外才是几道清淡爽口的素碟子。
万安然一边吃一边盯着胤禛。
储秀宫早膳的奇怪之处便是因为胤禛,这孩子有点点挑食。最主要和一般孩子挑食偏爱甜点甜食,零食零嘴什么的不同,胤禛更喜好吃素食,除去肉糜粥还能喝上两口,其他的荤菜是兴趣缺缺。
比如现在,他专心进攻几道素碟子。至于香喷喷的鱼肉卷和酱牛肉?对不住!胤禛愣是连一眼都没看一眼。
万安然板着脸。
她手持筷子将肉夹在胤禛的碗中,并用威胁的眼神盯着胤禛。
胤禛小脸皱成一团。
好半响他才勉勉强强用了,吃鱼肉的时候还好些,吃牛肉的模样倒好似要了他的小命。
万安然哭笑不得。
正当母子两人为菜色做斗争的时候,另一边永寿宫里则是乱糟糟的。
前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安嫔面色惨白的躺在病榻之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纱帘。
坠下来的是个男孩……
还是个非常健康的男孩……
安嫔眸底一片茫然。
宫女们则是垂首敛容,整个前殿内分外寂静,几乎只听得见呼吸声。
钮钴禄皇后匆匆而入。
听闻宫人通报的瞬间,安嫔的神志似乎才被拉了回来。她满脸悲戚的望向皇后,眼泪顺着眼眶而下,将锦被晕染出一片片的深色。
纤弱的,不堪一折的。
安嫔的脸色异常苍白,只有唇上还有点点殷红。她无助又绝望的看向皇帝,颤声喊道:“皇后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脆弱窈窕的身体扑在锦被上。
安嫔的抽噎声不绝于耳,皇后深深皱眉的同时,也齐齐将目光转向身后的敬嫔。
和起中秋节上精神烁烁的她,敬嫔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她鬓发凌乱,面色苍白,眼圈下有一抹深深的青黑。
比起安嫔,敬嫔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看上去更像病人。皇后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抬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后娘娘,是敬嫔娘娘推了咱们家主子!”安嫔身边的大宫女怒声道。
“胡说,分明是敬嫔娘娘自己撞上来的。”安嫔身后的宫女也急了。
“主子素来小心谨慎,分明是敬嫔娘娘嫉妒主子,才下此狠手!”
争执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