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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弟子,有平日里和她们要好的,也有和十九师弟要好的,此刻都纷纷为许昭月求情,然而作为师长有师长的尊严,话既出,又岂有收回的道理。

骆修然一挥手,“带下去。”

斩钉截铁,板上钉钉,再无商量的余地。

周司柠一直将她送到了思过峰的山腰,山腰只在思过峰的一半,可站在这里已能感受到思过峰的严寒。

许昭月冲她道:“你先回去吧,不要再跟着了,不然怕是连你也要一起罚。”

“师姐。”周司柠泪眼汪汪,她很清楚,这次别后,怕是没有机会再相见了,“师姐,为什么会这样,我失去了晴鸢,现在连师姐……”

“人各有命。”

“我知道。”周司柠擦了擦眼泪,“我也知道师姐没有错,那个云乔皙,那个可恨的云乔皙,她……”

周围还有两个送她上思过峰的护院,这些护院是直接听掌门号令的,许昭月立时打断她,“好了,我知道。”

周司柠咬了咬牙,她捏紧拳头,眼中满是愤恨,“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定会……”

她虽没将话说完,但许昭月明白她的意思。

总有一天,我定会,定会杀了她。

定会让她也尝尝经脉尽断的痛苦。

这亦是她所想。

“行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许昭月与她道别,一步步向山顶走去,走了许久回头看,却她还站在那里,山峰凝结着冷气,冷气聚集成雾,她只能隐约看到周司柠的轮廓。

依然是双拳紧握的模样。

她原本也是一个任性脾气大的大小姐呢,现在也知道克制了,其实这是一件好事。雾越来越大,越往上走越冷,冷风入骨,她冻得瑟瑟发抖。

寒风刺骨,凛冽如刀,席卷在人身上的冷风让人走一步都艰难。许昭月望了一眼山顶,寒雾弥漫,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道还要走多远。

也不知行了多久,终于看到眼前出现一个山洞,山洞外面立了一石碑,缭绕寒雾中,只隐约看到石碑上刻着“思过峰”三个字。两个押送她的护院只将她送到这里。

“罪人许昭月,好好在思过峰上反思,我等会在下面守着你,不到三天时间不准私自下来。”

护院冲她丢来这句话便自行离开了。

许昭月自嘲笑了笑,罪人?究竟谁才是罪人?许昭月裹紧衣服走进山洞中,洞里勉强能挡住风雪,不过依然冷得可怕。

许昭月在洞中走了一圈,想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生火,生火的东西没找到,倒是让她意外发现了几具骸骨,应该是以前受过的前辈抵不住这里的寒意冻死的。

许昭月头皮一阵发麻,一会儿天黑了,又没个东西可以照亮,一想到要和几具骸骨一起度过漫漫长夜她就觉得可怕。

实在是冷得不行,许昭月只能打打拳,练练招式让身体活络起来,说真的,她挺怕死的,怕她最终的下场和那几具骸骨一样。

她突然后悔了,如果在慎思堂中她态度能软一点,或许给云乔皙道个歉,伏低做小认个错她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个罪了?人要懂变通不是吗?

可她一想到赵晴鸢的死,又恨不得将云乔皙碎尸万段,不止云乔皙,还有清虚派的那群护短的狗逼男人,她想将他们全部乱剑砍死。

不过她这个人也挺想得开的,比如一开始被带到这里又被姜梦予的魂魄附身,她也发过一阵子牢骚,可终究秉承那句“来都来了”,她除了接受也别无选择。

就比如这会儿,冻得快死了,她安慰自己,说不准真死了就能回去了,搞不好回去之后一切还没变,自己放在微波炉里的肉包子刚好被打热,而她在这里经历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

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嘛。

就在许昭月一边活动身体一边安慰自己的时候,她骤然感觉周围的气压有点不对劲,许昭月停下动作四下观察了一下。

空间像是骤然间凝固,四下里万籁俱寂,就连洞外那呼呼寒风都停了,就见不远处的那片空间慢慢开始扭曲,而后呈现出一片竖直的水面。

这结界似曾相识,她想起阳城老祖上回出场带走云乔皙时也跟现在是一样的。

就这般想着,只见那竖立的水面荡起一圈涟漪,在那涟漪的中心处走出一个人来。

普通的木簪束发,一件黑灰色的单薄道袍,他身量高挑而瘦削,那朴素的长衫广袖在走动间轻轻摆动。

他长得很年轻,眉眼间有着少年人的英气,甚至让人觉得他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然而那一双眼睛却老练沉稳,仿若历经了世事沧桑,任何事情都无法再让他泛出波澜。

看到突然出现的人,许昭月挺惊讶,还真是阳城子。

阳城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那么护云乔皙,而她将云乔皙伤成那样,他出现在这里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么一想,许昭月反而淡定下来,干脆在地上盘腿一坐,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句,更别说给堂堂师祖行礼了,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可认得我是谁?”阳城子开口问她。

他的声音很特别,有一种让人安心的磁性,就如远处响起的笃笃钟声,遥远空寂,抚摸着孤寂漂泊的灵魂,可隐隐却透着一种威慑力,让人胸腔震动,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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