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久几乎一动不敢动。
在他的印象中,曲宁从来没有这么主动靠近过他。
湿乎乎的气息打在耳侧,两人的身体线条完美镶嵌的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他顿了顿,手慢慢升高,放在了那瘦削的蝴蝶骨上。
“怎么还有点委屈巴巴的呢?”男人微微侧头,眼眸垂下,视线范围内是一只粉白的小耳朵。
“抱着我跟抱着块救命木头似的。”
曲宁噗嗤一笑:“你要是木头,也是全世界最会说话的木头。”
薄久砸了咂嘴:“我就当你在夸我。”
“就是在夸你。”
曲宁的声音含混在风里,可能此情此景成追忆,让他莫名想起了自己回国那天。
因为在国外待了七年,乍一回国还有点半洋不土,一句话冒出来总要夹那么几个洋钉子,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鄙夷,就差把装逼两个字儿骂在他脸上了。
这种长途跨国客机,机场外都有专门的亲友接待场所,大家或是举着牌子寻人,或是满目期盼的翘望着。
曲宁下了飞机,呼吸着故土的空气,却感觉自己像是个熟悉的陌生人,没有一个铭牌是属于他,也没有呼唤他的名字。
那个时候,无疑是孤独的。
但他孤独成瘾,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耳根清净,一个人能办成的事儿偏要哭哭啼啼感天动地,抱在一起不撒手的转圈欢呼重逢。
那时只觉多余,如今方知滋味。
抱一抱,温暖炙热,人与人之间的亲近比什么药方都管用。
薄久可能不知道,这是他对旁人为数不多的亲近。
“我今晚睡哪里呀?”曲宁悄声问,“我有点认床喔。”
薄久声音低沉夹杂笑意:“一身臭毛病。”
曲宁叹气:“唉,是啊,嫌弃自己。”
他推开他,眼神清澈:“你毛病少,就多包容包容我呗。”
薄久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曲宁求完福利,转身收起画具,又重复询问:“那今晚我睡哪嘛?”
薄久:“不是认床?”
曲宁:“啊?”
“认床就不该挪窝,不然又一晚上失眠。”
曲宁愣住:“那我继续住主卧?”
薄久跟在他身后往屋里走:“你不是让我包容包容你吗?”
曲宁脚下一乱,薄久及时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笨死了。”
“那你睡哪?”曲宁问道。
薄久:“我当然也是睡我房间了啊,你以为我会睡沙发?笑话。”说出这话也不知道头一晚主动睡沙发的是谁。
曲宁放下画笔:“我还是去侧卧算了吧。”
毕竟他们不是真的情侣关系嘛,不能总是麻烦别人,时间到了还是要各奔东西的。
-
一个澡洗出来,曲宁的房间最终还是没能换成。
薄久不知道从哪拖出来了一个沙发床,就停放在大床的旁边。
男人脸色臭臭的穿着睡衣躺在上面,手中还摆弄着一个投影设备。
曲宁:“!”
“你、你在这干什么?”
薄久:“我的床我不能上,我的房间我总能待吧,全别墅就这一张床,别的都被我妈拉走了。”
所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分房睡的意思是吗!
怪不得今天早晨起来在睡沙发!原来是仅此一床!
“这也是合约同居的义务,你好好执行,最好将我的睡觉习惯都记下来,以便不时之需。”
曲宁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可是我……我……”
薄久抬眼:“或者老板我滚出去继续睡沙发,等哪一天被我妈抓个正着,然后接着相亲,说不定就有看对眼的直接结婚了。”
曲宁手脚一顿,然后默不作声的爬上床,又沉默的躺下,语气低低道:“薄总,我一定会做好这个赔偿工作的。”
“陪床工作?”薄久故意抬头。
曲宁:“……”
“薄!久!”
薄久重新躺回去:“可以,这声中气多了,睡吧,曲设计。”
曲宁以为身边有一个人会让习惯独睡的他彻夜难眠,但没想到薄久就像是天生克制他的小毛病一样,在车中能让他毫不设防的睡着,在同一个房间也一样。
简直是中了薄久的蒙-汗药。
二次元掉马惊魂也跟着平顺下来,曲宁逐渐陷入了黑甜梦境。
那一晚过去,两人相安无事了好几天,白天一起上班当社畜,晚上各睡各的互不干扰,薄久的睡眠习惯很好,几乎没有什么坏毛病。
也没有再半夜动过他的耳朵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曲宁开始准备模特大赛的设计稿,偶尔也咸鱼发呆想想怎么给薄久解释他眼中的小白花已经不白了,入职的时候他要求hr对网络id进行保密,因为不希望二次元和三次元有任何的沾染,所以除非特别询问,官方资料是查不出他任何马甲的。
……还有他的耳朵,也不知道能糊弄多久。
如果可能,他希望薄久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件事情。
薄久这几天还没回过味来一样,有事没事就喜欢端着咖啡在玻璃窗外看他。
像是在确认他真实存在。
但还算是遵守合约比较收敛,最起码那六台“人工机器”有一半都以为他们老板只是路过看了一眼美人。
公司内部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大家各司其职,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项目做准备。
但就在看似一切平稳过渡的时候,偏偏有人不想安生。
这天早晨九点,网络上的风向开始不对劲。
南风传媒作为娱乐性质的公司,公关部对这种信息十分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