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佳物,季恒老实不客气收进储物袋中。两人挑挑拣拣翻出不少物事,真正佳品的唯有千娇百面,不过对于刚结丹的修士而言,霍齐若非有个外院主事爹也未必能拥有如此海量宝材。季恒打算把除了自己合用的其余诸如增长修为的丹药全卖了换成灵石,至于那面受损的白金盾牌,得等她询问过炼器堂修复费用后才能决定。
素娘跟随云玑,见过宝物无数,自然不会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然而对季恒而言,已是人生所见最大一笔财富,小姑娘两眼冒着精光,真实不虚,素娘委实觉得好笑。
霍齐的储物里还有些只有名目不知何用的东西,比如一兜精致瓷瓶,瓶中装有液体,瓶身贴着红字:化春散。素娘固然见多识广,也不知此为何物,以为是散功用的药剂,打开瓷瓶闻闻味道,气味清丽怡人,香甜不腻。
好巧不巧,季恒一眼瞧见“化春散”三个字,眼睛都直了,又见素娘捏在手里把玩,要闻不闻要喝不喝的样,愣生生给她吓出一身冷汗,劈手夺过。“姑奶奶,化春散你也敢喝。”
素娘看向空空如也的手不免一愣,在修为远高于季恒,双方未用灵力的情况下,季恒如何能在猝不及防间将她手中之物夺去。“你知道这是何物?”
“知道,化春散嘛,一看这名字就不是啥好东西。狗贼父子觊觎我姐姐,老狗怀柔,卑鄙无耻下三滥龟儿子却想硬来,在狗腿的助力下从宗门外弄来媚//药。”望着这三个字,想到当初偷听来的那些话,季恒气不打一处来。若非狗贼父子作梗,姐姐不至于失踪不见。
其实今时今日回想当日情景,可谓处处不妥。姐姐一如平常的冷静从容,成竹在胸,而此等从容对一个无所凭依势单力薄的女修而言未免过于稀奇。她自小见惯,自然不以为异,可如今想来,这份见惯如常本身便是怪异之处。
且银子来神出鬼没,骤然出现,刚刚好是在龟儿子与俩狗腿密谋之时,它又是如何找到隔绝神识探查的狗洞。当日古华珠所带法宝多闻环也在附近,即便是巧合,未免太过巧合。
可要说银子来是姐姐派来的灵宠,看他们平时相处又不像,缺了点主人和灵宠的默契和关怀。要说银子来对姐姐的态度,在因明山那会儿没见到姐姐,也会说些她的坏话,到宗门后似乎只剩下忌惮。
是了,银子来对姐姐十分忌惮。
它怕她。
这能够说明姐姐是某位大能修士尚在通玄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一些。
霍滔父子与季家姐妹的纠葛素娘略有耳闻,不知间中纠葛。季恒心里的愤恨罄竹难书,哪怕仇人已死,姐姐亦是仙踪渺然。难得有不知情的素娘有意倾听,便倒豆子般将霍滔从招弟子时就开始的算计一一道来。
素娘的心情随她的讲述几经起伏,听到最后叹息悠长。
季恒不好意思道:“听我聒噪半日,素娘定是烦了。”
素娘听故事时只觉唏嘘,此刻见她睫毛颤动被眼泪濡湿,面容却依旧带笑,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自从被云玑点化成人,追随修行至今,她还未经历过身心皆有触动的感受,言语无法形容其中奇妙震撼。那日见季恒眼泪便觉机缘许是要落在此女身上,不过几日功夫就有应验,虽说尚未有落泪冲动,但感觉已是不同。
素娘怔忡片刻后自然而然握住季恒的手道:“我不觉厌烦,只觉难过,心里面好像说不出来的东西堵在那处。”
纤纤素手,温热滑腻。
难得遇到有人愿意说出内心感受,季恒略感惊讶,道:“素娘你真好。”
素娘失笑道:“这又有什么好的。季娘子才好,我从你处学到许多。”
一番倾吐过后,季恒把一兜子化春散放回储物腰带扣里。她原先打算将害人玩意打碎销毁,方才转念一想此物略作变化说不得另有妙用。
“季娘子就没有别的事要问我?”
素娘近在身前散发淡淡香气,无论是看似随意的发髻、委地长裙还是白玉环佩无不精致巧妙。季恒盯住她的发簪看了好几眼后反问道:“问你什么?是了,我有个不情之请。”
素娘好奇,“且说。”
“我们姐妹俩从凡人界小村里来,以前没甚见识,也没余钱,姐姐不像村里那些妇人般穿金戴银,连根像样的发簪也没有。前些日子我就想着去炼器堂学点时日,之后给姐姐做根发簪。发簪上所用禁制或是其他符阵法术不难,可是我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不懂花样。素娘的配饰样样精美,故而我寻思着,若是方便的话,给我瞧瞧那些发簪样式,我挑些好看的画下来,往后照着花样来做。等有朝一日见到姐姐,就让她戴上我做的发簪。”说到最后季恒语气温柔,双目生光,好似季清遥只是临时外出,相见有期。
受她感染,素娘眼中透出温柔笑意,道:“我的首饰皆是真人所赐,季娘子若是想看,随时可看。喜欢的话,送你几件也无不可。不过我想,无论你做成何种样子,你姐姐都会欢喜。唔,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问题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