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与程素君相谈甚欢,全然不知自己眉飞色舞一番胡诌被镜花水月外的云玑与无化子听去。二人从树下走到溪边,挤坐在季恒昨晚削好的树桩上叙话,而小女孩吊靴鬼似的跟在她们身后。不知小女孩目的为何,没觉出她有恶意,二人便随她跟着。
瞎扯过青鴍夫人与佛修女尼不得不说的爱恨情仇,季恒问程素君有何打算,是否要与她同行。
程素君颇觉心动,但考虑到此行身负重任,略一斟酌后,拒绝道:“此行我另有要事,不想置你于险境,也不想破坏你的寻宝之旅。”
“不打紧,我只对无化子给获胜者的奖励感兴趣。这地方名为镜花水月,可见不会有什么正经东西。而且,我要的是寻人的宝物,也不知他有是没有。”说到寻人,季恒不自觉流露出一抹迷惘酸涩的神情。
程素君向来细心,见状心中微动,关切问道:“你要找谁?”
“找我姐姐。她在乾山道失去踪迹。”见程素君欲言又止,季恒微微笑道,“我知道乾山道里有许多时空缝隙,姐姐或许是掉落到缝隙里了,也有可能是为奸人所害。可是我总觉得她活着,她在等我找到她。”
听过季恒“我姐姐说”的人,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她对姐姐的眷恋之情。程素君暗叹造化弄人,却也没有劝她,只是道:“故而你打算在老君会获胜,让太清真人与你一件寻找修士的法宝。”
“正是,希望虽渺茫,却是我眼下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程素君迟疑片刻,抬手在她肩膀上拍拍,以示安慰。
季恒回以一笑。
“你若是想在此次老君会上夺得头筹,便不能窝在这里了。”
“这是为何?那些任务?”
“不止是任务。”程素君提醒道,“你想想,太清真人可有说过如何算作获胜?”
“活着进来活着出去?”
“那是在只有一人活着出去的前提下。难不成打算挑战所有在此地活着出去的修士?你的无漏之身修得很好,灵气不曾外泄,可若是我没猜错,你的修为应当只在筑基前期。不说同一境界的修士,你能胜过那些金丹修士?金丹修士挑战筑基修士会有惩罚,可没说筑基主动挑战金丹落败后也有惩罚。而参加此会的金丹者不少,仅我们同光门就有五人,元行歌师姐与景行师兄修为最高,均是金丹五转。以我之能,出尽百宝,拼尽全力,怕是也只有逃命的份,纵然你战力非凡,在如此差距之下怕是也难逃敌手。”程素君语气平淡充和,确是句句属实,字字不虚。
不是没想过金丹修士们几败俱伤,最后能遇到者寥寥,说不定运气好些可以捡漏,但仔细想来,这漏哪是那么好捡的。季恒垂头道:“别说你们同光门的金丹修士,就是我们宗门的大师姐、叶师姐,我也没法和她们相比,更别说还有其他宗门的金丹修士。就是你,若是全力出手,我也打你不过。”
程素君抿唇微笑,“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没真个动手,胜败难料。若只是斗法比试,你未必会输,若换作以命相搏,我未必会赢。不过,素闻太清真人厚待年轻弟子,每回老君会赠与筑基弟子的宝材远比金丹弟子要多要好,此次筑基与金丹在同一法宝里比试,我认为方才所说获胜条件并不符合太清真人一贯做法。”
季恒瞥向待在一旁不声不响的小女孩,见她暗自点头似乎同意程素君所言,嘴上道:“那可说不得准,说不定太清真人性情大变,不喜欢啃嫩草了呢。”
小女孩轻笑出声,季恒与程素君交换一个眼色,觉得此女并不只是被无化子救到法宝内修行的鬼魂那么简单。
程素君续道:“太清真人从不无的放矢,既然说了寻宝,应当就是要众人寻宝。你安于一隅,不参与其中,焉知他不知晓。无论是何法宝,都要有操纵激发法宝的人,你猜他会不会看到此间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