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二、三天里,李思归带着季恒赶路,无波无澜渐渐走入巨石林立的平原。
以层峦迭起的石头山作为屏障,阻隔出另一片天地,一反几日前森林密布,小溪潺潺的情景。但行处,巨石矗立,形态各异,远看如蘑菇、竹笋,近看仿佛直插入云,身在其中宛如走进了巨人国度。
数日在阳光下疾行不曾沐浴,哪怕有清净决可以清洁衣物,季恒也觉得浑身不舒坦。鬼魂属于灵体没有实体身躯,不存在此类问题,李思归没有如此烦恼。
这一日二人选了一块附近地势最高的巨石落脚,瞭望侦查后未发现任何异状。季恒在周围布置若干示警和防御禁制,今晚趁着夜黑人静,她打算在此好生享受一把沐浴的乐趣。
李思归对她这种出门在外要沐浴的穷讲究行为表示不屑,“历届参加老君会的修士众多,独你在此期间有沐浴的需求。修士苦修磨砺心志,金丹修士尚且可忍,偏你事多。”
季恒拔出腰后柴刀,灌入灵力,刀锋对准巨石,运足一分真力正要举手狠劈,闻言收势。
李思归见她停手,以为她听劝受教,无不得意道:“圣人云:见贤思齐,你……”
目瞪口呆间,只见柴刀在季恒手中变作尖头的牛角,尖角对准下方巨石,飞速回旋转动,没多一会儿,牛角重新化作柴刀模样回到季恒手中。
季恒近前查看刚凿出的石洞,四壁平滑,大小恰好可容一人钻入,不禁哈哈大笑,“出门在外还是得看我季爷爷的。圣人说见贤思齐。你既与圣人熟,且告诉他,下回在他的话本里多加一笔。修士出门在外需因地制宜,使游历舒适,勿要自我折磨,为吃苦而吃苦。”
手中凝出一个水球,刚要掷入挖出的石洞,她又收回手,自言自语道:“冷水洗澡不舒服,能洗热水我们还是用热水好了。”
说着,屈指一弹,将一团小火球弹入石洞,之后又将水球置于火球之上,填满整个石洞,很快水球冒出热气。
季恒边脱衣服,边对李思归说道:“修士固然清苦,有条件让自己过得舒服还是以舒服为上。大道漫长,洗干净才好上路。”
李思归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毫无预兆说脱就脱,狠狠瞪她一眼,道:“洗干净上的是黄泉路。”
“不管什么路,姐姐说了,都要走得体体面面,干干净净。”季恒跳进微烫的水球里,舒展四肢,溅出些水花,“修行与舒服并不冲突,你看我们掌门的飞舟,极尽奢华。人人皆趋乐避苦,追寻大道必然是在此过程中找到值得快乐甚至幸福。若只是艰苦,若只为受苦,为何还要追寻大道,做凡人或是下地狱岂不更苦。学五行术法不也是为出外游历方便?”
“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李思归忽然笑出声来,拍拍手道,“道长曾说过有些修士一身馊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妖兽成精,刚化成人形还未来得及擦干净屁股。”言罢似乎不喜自己赞同季恒的话,冲欢快洗澡的季恒皱皱鼻子,背对她坐下。
此时虚空暗沉,星光点缀,极远处灵力波动显出有一场不小的斗法,身后不时传来扑腾水的声音,周围弥漫着热水蒸腾的潮气,李思归觉得怪异极了。
她双手托着下巴,晃晃悠悠,随口问道:“这几日怎的没和你那位师姐联络。上回你还没说你们师父是不是给你们指婚了,你们俩可有练双//修之法。”
话音刚落,就被浇了一头热水。
李思归跳起来怪叫道:“你你你,洗澡水!”
“洗澡水好哇,洁身净脑,省得你成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
李思归气得在季恒洗澡的石洞边转悠,扇些无用的阴风冷风,说不出她其实老大年纪的事实。好一会儿,她又问:“你师父只有你们两个徒弟?”
“还有位大师姐。”
“那不就是了,成双成对的玉佩给你们,不给她。”
“她有她的好东西,太金级法器。”能传音通话、抵挡洞天一击的通玄至宝与属性相和的太金法剑,哪个更好说不上来,但是那把“青空”剑更像是为广晗度身定制。不难想象广晗手执此剑,大杀四方,寒气四溅的场面。
李思归自然晓得太金法器乃是法器中最高级的一等,除通玄至宝外无可比拟。有些经过加工锻造的太金法器甚至比通玄至宝更为稀有。“你师父该不会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师姐她要了,你们凑一对不要跟她抢啊。”
季恒喷笑,“大师姐凡事学师父,说不准真钦慕师父。师父嘛,不好说。我觉得她没心没肺,不会轻易动情。”
倘若广晗和云玑有私情瓜葛,一个冷冰冰不知如何亲近,一个定会摆师父的谱,装模作样把人叫进洞府。想到那一幕,季恒在水球里笑得打跌。不过她仍同李思归解释道:“师姐教我功法,师父才赐我们玉佩便于联络。或许,或许她老人家还想我开导师姐一番?”
想到此处,季恒不禁叹气。
掌门屡屡借宗门事修行事接近叶吟,真只是视其为宗门接触弟子,只为栽培,毫无私心?那与叶吟长相略有相似的文筠琴和楚姣又该如何解释,仅仅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