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忱第二天醒来时下意识翻手机,手机页面仍旧停在她和沈渊的会话框上。
但沈渊之后再没回消息。
她退出界面关掉手机。
算了,不回就不回。
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回消息的关系。
生活仍旧和往常一样,上午休息,在家看剧写歌。
前段时间去唱片店解锁了新爱好,从网上买了手指琴和尤克里里,闲得没事时就会拿出来玩,这种小的弹奏类乐器她上手很快,不过因为拇指琴的音色特殊,她在写新歌时加了一点元素进去。
没有专业的录音设备,她就先用手机录下来,等有时间再约录音棚。
下午六点她化妆背着吉他去酒吧。
这几天她昼伏夜出,时间点跟两个舍友都对不上,傅意雪干脆拉着岑星来酒吧看她,然后等她一起回。
不过也就来过一次,毕竟她们酒吧低消三百。
来那一次也是言忱给报销的。
傅意雪的工资到现在刚够糊口,要是每个月想买奢侈品还得薅爸妈羊毛,有时穷得厉害连傅意川也薅。
而她再收到沈渊消息是第二天晚上九点。
他说:“也不是谁都喜欢五月天的。”
那会儿言忱正坐在酒吧里,应客人要求弹唱《干杯》,有一群临毕业的学生来这边玩,几乎搞了个毕业专场,唱得言忱嗓子有些累。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看见了沈渊的消息,手指顿了几秒回复:【但是加入五月天,永远都不晚。】
这次是真的没再收到回复。
她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送出去的东西她向来不在意。
之后她近一周没见到沈渊。
好像他们的生命航线只是短暂有了交叉点,但在交叉点之后又渐行渐远。
哪怕待在了同一座城市,还有共同好友,但说不见就能不见。
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想见就东南西北都顺路,千辛万苦都不算苦。
不想见就前后左右擦肩而过,头也不会回。
周五晚上言忱的工作时间会延长,因为来酒吧玩得人多,大家第二天不上班,玩得也嗨。
老板提前和言忱打过招呼,让她做好准备,估计得熬到一点。
言忱这几天的生物钟到一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但这天听完老板的话,她说:“我尽力。”
放假的气氛和平日里果然不一样,音乐声更爆炸,唱的歌也更费嗓子,言忱平常唱慢摇的,这天晚上被点了好几首快歌,嗓子有点熬不住。
等到十点多,言忱休息了半个小时。
实在有些困乏,她从兜里摸出烟跑到抽烟区点了一支,但抽了两口就摁灭。
嗓子干得难受。
之后又去吧台讨了杯度数很低的酒喝。
但她坐在休息区的沙发里喝酒时,总感觉有道目光在盯着她看。
人在黑暗环境里对这样的注视会有很强烈的感觉,哪怕没有回头,言忱也察觉得出来这目光不太友善。
她一口喝完手里的酒才回头,忽然和那人的目光对上。
言忱没想到会在北城遇见李淼。
不过之后想想,连沈渊都见到了,遇见李淼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儿。
只是李淼看她的眼神,比那时更有敌意,像是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沈渊见到她都没有过这样的目光。
她没和他打招呼,直接去了台上唱。
唱完已经临近十二点,老板也听出她嗓子不舒服,说今天就这样吧,不用勉强,言忱点头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但刚把吉他收到包里,老板过来和她说:“我那边有个朋友想和你聊聊,说是旧相识,你看要不要过去?”
老板这里清吧,不做拉郎的生意。
说的时候生怕言忱误会他,刻意着重强调了“旧相识”三个字。
言忱朝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就是李淼。
她想了想点头,“走吧。”
多年未见,李淼已经从原来的毛头小子变成了沉得住气的青年,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他跟言忱对视许久。
言忱给自己倒了杯酒,温声道:“好巧。”
“是很巧。”李淼轻笑,“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北城。”
“毕竟大都市,机会多。”言忱多少有点敷衍地说。
李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只盯着言忱看,良久后从兜里拿出两张票来,“这是你给沈哥的吧。”
言忱夜盲,他拿得远,言忱得眯着眼睛才能看见,等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表情微变,眼神晦暗,“他送你的?”
“对。”李淼说:“我女朋友想看演唱会,他把票送我了。”
“哦。”
“你……”李淼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学不会绕弯子,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要和他复合?”
“哈?”
言忱错愕,忽而轻笑道:“你误会了吧。”
“那你送他演唱会门票?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或许你还是想和那年一样,撩完他就走,反正也不用负责任。”李淼已经刻意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却仍旧能听出很明显的愤懑,“他是死是活也跟你没关系。你反正是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个,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算是同一招,好歹也换个人骗。”
言忱保持沉默。她不疾不徐地捧着一杯酒喝,轻轻晃荡酒杯的动作带着几分桀骜,表情却是很认真在听李淼说话。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李淼说:“你别来打扰他的生活了吧。”
言忱:“哦。”
她没有生气,风轻云淡地应了声哦。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也没答应李淼的要求,也不气李淼对她这么没礼貌,她只是很平静地应了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他那么长一段话。
李淼气得灌了一大口酒,“没有你的日子,他活得很好。所以你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你那些把戏去玩别人,放过他。”
“把戏?”言忱把这两个字轻轻念过,在酒吧的音乐声中轻笑道:“我也没跟他玩什么把戏吧。”
“呵。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他让你来说的?”言忱问。
李淼嗤笑,“你觉得呢?”
言忱觉得不是。
沈渊那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传达他的想法。
李淼这会儿也不过是作为好兄弟在为当年的事鸣不平。
言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虽然听着不舒服,但能理解他的情绪。
“我知道了。”言忱说:“以后会保持距离。”
李淼给她倒杯酒,真心实意道:“当初也真心实意喊过你一句嫂子,缘分也就到这了,放过我沈哥吧。”
言忱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盯着他看,轻笑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懂了。”
多余的话再没说,她起身离开。
李淼看着她的背影,多少有些落寞,忽然想起那座城市一夜之间肆虐而起的流言,他忍不住多嘴问了句,“你现在生活还好吗?”
“挺好的。”言忱背起吉他,“谢谢。”
顿了两秒又说:“只是凑巧有人送票,身边也只有他喜欢,我就送给他了。”
算是解释。
言忱一向不习惯跟人解释自己做事的意图,但李淼很在意这件事,当初处的还算不错,李淼虽然嘴坏,但心赤诚。
多解释一句也不会怎么样。
孰料李淼待在原地反应两秒,在她迈步离开酒吧时大喊道:“他早就不喜欢五月了!更不喜欢五月天!”
言忱脚步微顿,之后匆匆离开。
北城五月凌晨的风很凉,她戴上卫衣的帽子,从兜里摸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比卫衣帽子还高一截。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最后在亮着灯的公交站停下,坐在空无一人的长椅上感受风的温度。
刚喝过酒,身体还有些燥热。
她双手揣兜,耳机里还在放“在失去你的风景里面,你却占据了每一条街”,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红色尾灯偶尔亮起。
夜里十二点,不会有公交车出现。
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不可能出现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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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马上回去了。”李淼坐在车里打电话,目光望着不远处的萧瑟身影,心不在焉地回答:“知道,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没和女生在一块,我就到温鸠的酒吧来看看,和他聊了会。正好遇到个熟人聊了几句。”李淼耐心地解释着,“不是我前女友,我哪有前女友?”
“行了,你先睡。我半个小时就回去。”
电话挂断,页面回到和沈渊的聊天记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