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长沙五一广场时临近中午,几人去酒店放了行李,然后找地方吃饭。
按理说到了繁华市区就很难找到苍蝇小馆,但长沙的网红打卡点太多,尤其是长郡中学那边的小吃街,绕来绕去都决定不了要吃什么,倒是排队买了一堆小吃。
人多在长沙显得格外有优势。
因为长沙所有的美食都要排队,一个十字路口附近可能开了三家茶颜悦色,但每一家的门口都排着长队。
他们人多,刚好分散开去排队。
根据之前看的美食攻略,傅意雪去买了糖油粑粑,傅意川买了牛肉饼,宋长遥去买黑色经典的臭豆腐,不知怎么,沈渊和言忱就被安排去买茶颜。
茶颜悦色几乎是每个来长沙旅游的人必要打卡的东西,哪怕这些人平常可能都不喝奶茶。
临近中午,又是闹区,排队的人很多。
言忱站在沈渊前边,有服务员来推销他们的新饮品,问及言忱要冰饮还是热饮,言忱毫不犹豫地选了热饮。
她快来大姨妈了,所以不敢造次。
而沈渊要了冰饮。
对来说,茶颜单还算快,但也花了小半个小时。
傅意雪和言忱都要有奶盖的,甚至傅意雪看完长沙的美食攻略后要双倍奶盖,而男孩子们就要了普通的饮品。
几人重新汇合之后,因为早上门太早,这会儿都有些困了,于是果断地做选择——拎着小吃回酒店。
在回酒店的路上,沈渊给大家点了炸鸡的外卖。
吃饱喝足后就回房间睡午觉,醒来以后又去爬岳麓山。
去岳麓山要途径湖南大学,傅意雪在山脚下看了又看,忍不住道:“早知道我就报这个学校了,为什么想不开要留在北方?南方的女孩子都好白啊!而且在这学校,岳麓山就是人家后花园好嘛?这也太爽了。”
言忱:“要不,重读?”
傅意雪:“……”
“算了,我好不容易熬来。”傅意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当初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我掉了多少头发你知道吗?”
这种痛苦不想再经历。
言忱却在稍爬高一些以后往下看,络绎不绝的人正朝山上走来,长沙这几日天气阴沉,没下雨却也在下雨的边缘试探,密密麻麻的大树形成了天然屏障,放眼望去郁郁葱葱。
从北城到长沙最明显的感受就是这里很潮湿,身上永远黏黏腻腻的,哪怕没有下雨,但风里带着湿气。
傅意雪拉着她弟去拍照,宋长遥也在拍风景,唯有言忱一个人站着安静地看,而沈渊就站在她不远处。
她站姿明明是很放松的姿态,但莫名觉得萧索。
尤其是她的背影,孤独又寂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她仍旧孤独,孤独地在世界上踽踽独行。
沈渊摩挲着兜里的手机,几秒后拿来打开机,手指一点把此刻定格。
但他在拍第二张时,言忱像是有感应般回过头。
她头发被风吹起,看见是他后嘴角上扬,沈渊手一晃,拍得失了真,但却有几分模糊的美感,之后又补拍了一张,却没有那张更好。
岳麓山不算高,但几人上去的迟,下来时也快天黑。
临近傍晚,天空有些昏黄,在傅意雪的提议下大家拍了几张合照,傅意雪拿着手机选照片,然后全发到了群里。
回去路上,言忱戳开看了以后随意保存几张。
晚上去黄兴广场吃了紫苏牛蛙,言忱不是很喜欢紫苏的味道,不过那家店的米饭也很好吃。
长沙潮湿,所以饭菜都很辣,这帮人里没几个能吃辣的,哪怕要了微辣也还是难以承受,但不得不承认,加了辣椒的菜更有味道,也更好吃。
所以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吃,哪怕快辣眼泪还没停。
黄兴广场的夜景很漂亮,尤其是在傍晚灯刚亮起的瞬间,昏黄的灯光、陈旧的木质高楼,让人感觉魂穿民国。
如果街上放得不是“香得够味的臭豆腐”而是“夜来香”,那一定更能把人带回旧时代。
来长沙的第二天就下了雨,但定好的行程是去吃公交新村的米粉。
据说到长沙一定要吃米粉,所以大家装了伞就打车离开酒店,吃完米粉本来打算去橘子洲头,结果因为下雨只能转战到室内,最后一起去玩了剧本杀。
面对四个理科生,傅意雪感觉自己像只小绵羊掉进了狼窝。
尤其那三个男生的逻辑推理能力一绝,她感觉自己还没说多少信息点,但已经被人把自己的隐藏信息给摸了来。
玩了一上午的剧本杀,几人中午又去五一广场逛,长沙热闹的地方好像也就这些,只要门必定坐地铁,但又没有很远。
睡了个午觉起来天又放了晴,还了太阳,于是她们按照行程去了橘子洲头。
第三天的行程是去博馆。
逛完博馆后还有时间,她们竟然又跑去湘雅医院门口拍了张游客照。
来长沙的行程不算挤,几人甚至都没定回去的票。
反正都有时间,逛完了一些网上推荐的一些打卡地以后,他们又找了些不太有名气的美术馆看,直到沈渊他们学校通知回校填信息,他们才开始买票。
回去的时候是火车卧铺,言忱专门挑了晚上那一班,19:12从长沙站发,第二天早上8:12到达北城,差不多13个小时,睡一觉就能到。
票时还算幸运,刚好了五张连号,有两个下铺。
回去路上要更疲惫一些,傅意雪一上车就挑了中铺,爬上去睡觉,数傅意川不怕高,直接去了唯一的上铺,宋长遥也去了中铺待着。
下边瞬间空了,只剩下沈渊和言忱。
上车后等了一会儿车才开,言忱太久没坐卧铺,还有点怀念。
尤其身边还有个熟悉的人。
正好是晚饭时间,火车刚开不久就传来了泡面的味道,是红烧牛肉面。
言忱鼻子微动,有点饿了。她对速食食品有种别样的喜爱,尤其是大家嗤之以鼻的泡面和辣条。
去了北城后生活有点好,一直都没吃过泡面,这会儿闻见味道倒是勾起了馋虫。不过上车前他们一起去吃了晚饭,麻辣小龙虾搭配经典的湘式泡菜,言忱不太爱吃海鲜,再加上太辣,只吃了一点儿,所以现在饥饿的感觉特别明显。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就是沈渊。
他没像她一样撑着小桌板坐着,而是半躺在床上,那床被子被他当成了靠枕,左手拿着手机划拉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会儿吧,言忱想。
一会儿肯定有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
火车外的景色不断在倒退,途径了城镇乡野,有郁郁葱葱的绿色,也有荒凉的河滩,每当这时,言忱总会觉得大自然真奇妙啊。
分明在同一片天空下,仰仗着同一片土地,但有的地方长了大树,有的地方却连根草都没有,在最初就注定了不同。
就像人类,分明同处一个空间里,在同一个地方长大,有人伟大,有人渺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泡面饮料火腿肠~”带着长沙口音的叫卖声响起。
言忱耳朵一支棱,售货员应该还在隔壁车厢,她挪了挪位置来到床尾,往外瞟一眼,还没看到售货员的身影。
大抵是以前留下的习惯,她看完车厢外下意识回头看向沈渊,刚好和他的目光对上。
沈渊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头。
言忱也收回目光。
从来到长沙后他就这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过去。
他对她一直都是保持着陌生又客气的距离,没再逾矩,甚至没和她多说话。
他们一起去茶颜悦色门口排队,一起去吃紫苏牛蛙,一起爬岳麓山,一起拍游客照,同框的画面里有他们两人,但又不止他们俩。
他跟她说得话甚至还没有和傅意雪多。
言忱也没主动找过他。
她在他这里倒是偶尔失控,也常无措。
确实是很复杂的关系,往后要怎么走,她也没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沈渊大概还在生气。
“你好,方便面。”言忱跟售货员说,然后扫码付了款。
她胡思乱想也没耽误要泡面,扫码付款后回到小桌板前,又和沈渊目光对上,她却专心致志地泡面。
沈渊却一直盯着她看,像是要从她平静的脸上盯什么来。
言忱买的是红烧牛肉面,这味道跟火车才匹配。
火车缓慢行驶,天色逐渐昏暗,车厢内亮起了灯,声音也渐小。
言忱低头吃泡面,忽然听见沈渊说:“又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她一口泡面刚喂到嘴里,听见这话有几秒的恍惚,然后才囫囵吞下去。
那一趟从南京回北望的火车上,她也说要吃泡面,所以沈渊去买的,甚至他拆的调料包,他给接的水,但他一边做一边吐槽,当时说得就是这句话。
——又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当时言忱是怎么回的来着?
她说:“没营养,但好吃。”
此刻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一瞬间把言忱拉回到12年。
她嘴里的面忽然没了味道,咀嚼几口咽下去,低敛下眉眼说:“饿了。”
清冷声音从她嘴里说来平添几分冷漠。
沈渊一时语塞,良久才道:“哦。”
言忱看着他有些不高兴的侧脸,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说:“别再较劲了。”
他一次次地带她回忆过去,不就是想提醒她,当初是她不辞而别,是她错了。
所以他遇到危险挡在她身前,但不和她交流。
他在等她主动过去。
言忱其实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和环境,尤其不喜欢看他那样的表情。
以前他被她惹生气的时候,她总碰碰他的胳膊,“你这样好幼稚啊。”
他斜睨她一眼,“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
两人吵闹、斗嘴、玩笑,他那时还说脏话,不像现在,清冷矜贵的不像个凡人,但生气时还和以前一样别扭。
“言宝,我梦见我在吃泡面。”傅意雪从中铺探头来,“我好像又饿了。”
“啊。”言忱仰头看她,“我在吃,你要吃吗?”
“嗯。”
所有的冲动又被压了下去,算了。
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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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站来后,几人先去送了傅意雪和言忱,然后转道回学校处理事。
一路上沈渊都没什么表情,甚至送傅意雪和言忱下车时,沈渊连句话都没说,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的风格。
等到车上就剩下三人,傅意川眼巴巴地凑过去问沈渊,“沈哥,你跟言忱姐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