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和言忱一起赶往医院。
已是深夜,医院安静下来,手术室亮起红灯,室外走廊里有护士在等,看到沈渊后立马走过来,“徐医生已经在帮沈医生做手术了,你过来跟我把手术单签一下。”
“好。”
沈渊签完手术单以后才找护士详细了解情况。
夜里11点,一行3人到三院外科办公室就诊,作为值班医生的沈长河为他们接诊。
医院嘛,见得最多的就是受伤。
平常夜里来就诊的患者也很多,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把这当回事,直到办公室里传出了吵闹声,值班护士才过去看。
“那三个人都受了外伤,来就诊的时候血流了一地,现在沈医生办公室外还有一条血路。”护士想起来之前的场景还后怕,带着哭腔说:“有两个人伤的没那么严重,就是普通外伤,但有一个人右手伤口很深,沈医生就劝他清创缝合,不然以后右手会留下后遗症,但他们都坚持说包扎一下就走,让沈医生不要多管闲事。”
“沈医生有些生气,就说要么进行清创缝合,要么就去别的地方看。说完以后还给他们解释清创缝合的必要性,他也是为了病人考虑,不然照那个样子发展下去,那个人的手就废了。但没想到沈医生还没说完,那个人的伙伴从兜里拿了一把折叠的刀出来,直接朝着沈医生扎过去,然后那三个人就一起打沈医生,拳打脚踢,根本不留情。”
护士说到最后已经哭了,她胆子小也不敢拦,赶紧报了警,让同事去保安室先找人,又联系了同是外科工作的徐医生,给徐医生打电话时手都在抖。
沈医生年纪摆在那,就算平时运动,也不是几个年轻人的对手,整个人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幸好保安部的人来得快,但也因为是深夜,没几个人,不过也把那几个男的给吓到了,之后就是等警察和徐医生来,这事儿也惊动了她们主任和院长。
但那几个人下手太狠,等警察来的时候沈医生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流了很多血。
那把刀就扎在他腹部,护士一时慌了心神,也不敢乱动。
等徐医生来了以后才给沈医生安排手术,临进去时把慌乱的她安排在外边,让她尽快通知家属,她先给沈医生的夫人打了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这才联系了沈渊。
把来龙去脉交代完以后,护士才吸了吸鼻子说:“对不起。”
“没事。”沈渊深呼吸了一口气,“这跟你没关系。那三个人呢?”
“受伤最重的那个男的流血过多晕倒了,找了急诊科的同事给他包扎,包扎完以后输了血,现在在临时病房,其余两个被警察带走了。”护士说。
“我知道了,谢谢您。”沈渊说:“您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着结果。”
护士摇摇头,“睡不着的,跟你一起等吧。”
医院走廊里安静极了,手术室的红灯亮得刺眼。
沈渊三点多收到席露的微信消息,【儿子,你没事吧?妈妈今天右眼皮跳了一天。】
【SY:我没事。】
席露:【那就好。你怎么还没睡?我这里刚收工,你又熬夜了。】
【SY:你老公有事。】
消息发出去两秒,席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回事?”席露问:“你爸出什么事了?高血压犯了?”
“不是。”沈渊言简意赅地给她把晚上发生的事说了,席露气得破口大骂,“都是一帮畜生吧。”
“那你爸呢?这会儿有没有事?”
“还不清楚。”沈渊说:“徐叔叔在帮他做手术,已经快四个小时了。”
席露声音带着哭腔埋怨,“他也是的,人家不缝合就不缝了嘛,他得要犟,全世界就他医者仁心,就他有医德。”
“别担心了。”沈渊说:“不是刚下工嘛,先去休息,这边我看着。”
“哪能睡得着啊。”席露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看了眼机票,最早一班是七点多的,我回去一趟。”
“你怎么去机场?”
“开车。”
“你今天拍了得有10个小时吧。”沈渊知道席露的工作性质,一开机出外景,那必然是十几个小时不带停,如此高强度的工作结束以后,她再凌晨开车去机场,怕不是想出事。
“别回来了。”沈渊说:“你那边刚开始,这会儿就走不合适。而且这会开车属于疲劳驾驶,你不用来回折腾了,这边我看着,你去休息,明天不是还得拍吗?”
“拍是要拍。”席露说:“不是特别重要的内容可以交给副导演,我让剧组的司机送我去机场,不回去一趟心不安。”
沈渊叮嘱:“那你小心点。”
席露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
他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望着那盏红着的灯,心里不是滋味。
平常跟老沈吵惯了,两人几乎从不对盘,别人家过年,儿子和父亲坐在桌上喝酒,相谈甚欢,他们家从没有过。
他跟老沈不针锋相对就算是万幸。
印象里也忘了两人是怎么闹到如今这种局面的。
反正老沈从小对他严厉,也从不夸他,尤其在外人面前,总是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他慢慢长大以后就学会了反驳和反抗,这正好触到了老沈的逆鳞。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针锋相对的日子。
从他14岁到他24岁,这日子就没变过。
老沈仍旧是脾气超臭的大男子主义,父权至上,而他一直在反抗他的父权。
两人一直吵,吵得不可开交,他一年不见老沈都不会想他。
但这会儿老沈躺在手术室里,面临着随时离世的风险,他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疼。
手上忽然覆过来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言忱握紧他的手,低声安慰:“会没事的。”
“嗯。”沈渊说:“你回去休息吧。”
言忱摇头,“没事,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