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朝堂上也有了巨大变化,当今忽然给成年的儿子们封王。封王之后,紧接着是一轮赐婚,其中御史大夫的孙女徐敏乐被赐予四皇子为侧妃。
自徐敏乐入股澄心堂,与林云星的往来密切了不少。云星知道徐家并无嫁女入皇家之意,去年腊月徐夫人还带着女儿四处赴宴相看。可圣旨下来,便是御史大夫也不能抗旨。这桩赐婚,徐家不管内里怎么样,面子上都必须欢心。
亲王侧妃看似荣耀,可哪里有为人正妻自在。收到消息后,云星希望可以宽慰一下这位对自己很是照顾的温柔小姐姐,便打着道贺之名去了徐府。
不想徐敏乐却反过来安慰起了云星和一同来的王悦怡,说四皇子看似清冷,但好在为人正派,四王妃素来贤德,定能好好相处。
自去年春的赏梅宴后,许是念起了年少时的姐妹,亦或是因云星在赏梅宴展露的才能,之后每一次花宴,西陵长公主都有差人送请帖到林府。
参加西陵长公主的四季花宴时,云星见过四王妃,那确实是个温婉贤惠的女子。不管是四王妃还是徐敏乐都是好姑娘,或许她们真能和睦相处,可同侍一夫,还要她们和睦相处,本身就是委屈了两个出色的女子。
徐敏乐的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有些红肿,显然收到圣旨后,偷偷哭过。此事既然不容转还,无论林云星还是王悦怡都没有拆穿她,只是顺着徐敏乐的意思移开了话题。
“星儿,我听说林大人要外放了,那你也要与你爹爹出京去吗?”
王悦怡听到这话倒是比林云星还要反应大“啊,星儿要出京啊?乐姐姐定了亲,星儿又要出京,那岂非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圣旨已经下来了,阿爹知扬州,兼巡盐御史注1,查察盐政。”云星道,“爹爹已经带人先下扬州,我与阿娘收拾了东西慢行一步,待天气凉爽些再走。”
“京城此去扬州,路途遥遥,林夫人带着你们姐弟会不会不安全?”王悦怡担忧道。
“我爹年前收了表兄贾琏为弟子,表兄护送我们下扬州,然后留在扬州读书。从京城到扬州水路还算太平,我们还请了镖师护送。”
去年秋闱后,贾琏郑重请求拜了林如海为师。虽说秋闱得了最后一名,但贾琏是内侄,与林家一向亲厚,林如海心中还是很愿意提携这位内侄的。
林如海已年逾不惑,在这个人均寿命不到四十的时代,可自称老夫,儿子才虚四岁,日后如何尚不知,林海提携了亲厚的后辈何尝不是给年幼的子女结一条善缘。
这不,才拜师多久,林如海调令一下,贾琏便说要与林如海一同南下,一者是在林海身边读书,其二林如海知扬州就不似当兰台寺大夫那么清闲了。长女能干,却因女儿身困守后院,林如海身边需要一个可靠的后生支使。
不过,云星觉得贾琏要跟着去扬州,多半是怕了贾母逼婚。
林府是官眷,可坐官船出京,普通劫匪不敢对官船出手。然前任巡盐御史为人刺杀不久,到底不好失了谨慎。云星混过江湖,深知这些走道惯了的镖师黑白两道吃得开,有他们同行,一路会更顺遂。她不怕事,却怕贾敏、黛玉和宝儿受到惊吓。
徐敏乐叹息道“林大人外放少说也是三年,那星儿岂非也要离京三年?”
三年只是起步,一旦外放,哪里是说回来就回来的。毕竟,林家也没有那样的权势,能够谋京中的好差事。
扬州知府乃是肥缺,前些日子,扬州那边巡盐御史遇刺,扬州知府下了大狱。大皇子和三皇子为了推自己的人上去,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皇上钦点了林如海。
林如海在朝中虽有三两知交,但总的来说却是孤臣,还是言官。皇帝这一手,可是让不少人跳脚。不管是扬州知府还是巡盐御史都不是好当的差事。林如海自小受儒家教育,怀忠君之心,并没有想过退缩。
“敏乐姐姐在京里,日后总是能相见的。”云星劝道。
然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徐敏乐是进了皇家。纵然是亲王侧妃,亦无宴客之权。若是王妃不许,纵然林云星进京也是见不到的。若有一日,四王爷继承大统,那就越发难见了。
贾琏和云星都要下扬州,徐敏乐定了亲,澄心堂的事情,少不得托王悦怡多关照一二。林如海已经到扬州上任,贾敏和云星收拾行囊,又等过了暑气,才在贾琏相护下,带着黛玉和宝儿南下。
出京前,王悦怡也定了婚事,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小崇拜的徐御史嫡孙徐敏言。王家与徐家本就亲厚,徐敏言才气过人且为人正派,王悦怡这门亲事当是极好的。因出京的日子不好更改,云星收拾了一份贺礼,让人送去,便与家人下扬州了。
途中顺风顺水,走了半月便到了扬州。扬州知府有官衙,林如海来了扬州后,不曾置产,只让人收拾了官衙,便扑到了公务上。
前任扬州知府乃大皇子一系,大皇子的政敌要借此从大皇子身上扯下一块肉,皇帝宠爱甄贵妃,不愿意将大皇子牵连进来,此案至今没有决断。林如海接手了一个烂摊子,要做的事情着实不少。他来扬州又恰好是最热的时候,短短数月,本就清瘦的人又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