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涌上来的时候是不需要咳嗽的,那就像是一种温柔的催吐,虽然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但血液就是顺畅无阻地从欧彦君的喉中涌出,随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宣泄了出来。
欧彦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随即他就意识到坐下是错误的,因为一坐下,弩箭的十字头就开始划伤肠道的其他地方,加剧损伤。
疼痛来的稍晚一些,但随即便令欧彦君流出了冷汗和眼泪,他用一种类似于歌唱技巧的发音方式顶着上颚将痛苦嘶吼而出,脸色和唇色很快地便泛起了一阵苍白。
欧阳思见状微微仰头俯视着欧彦君,随后又抬手搭棚向远处望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来的晚了点。”
先前射击李游书的狙击手位置上,一个藏在阴影中的男人正踩着被划破喉咙的狙击手的尸体,端着漆黑的弩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Niceshot。”
“彦君!彦君你怎么样!”加斯科·崔扶着欧彦君向后撤离,文彬则慌乱地想要替表哥将箭拔出来。
“不能拔!”甘祥龙连忙制止了文彬,“十字头,以现在的情况,拔出来来不及止血,死的更快!”随后,他拍了拍欧彦君的脸,高声叫道,“彦君,保持清醒听到没有,不能死在这里,我们还要一起回新约克,听到没有!”
欧彦君忍住痛苦,咬牙切齿地伸手攥住甘祥龙的衣袖:“杀了他……替我……杀了欧阳思!!”
甘祥龙闻言扭头看向欧阳思,怒不可遏地发出号令:“给我开枪!!”
此时,众人似乎终于从欧阳思那骇人的气势中挣扎过来,纷纷端枪瞄准欧阳思并扣动了扳机。
比众人的动作更快一步,柳仕良早已向着欧阳思冲了过去。
欧阳知见状也猛地起身想要上前阻拦,但这样的距哪里能够拦得住,只能相隔甚远地高喊着欧阳思。
欧阳思回头看了妹妹一眼,冲她微微一笑。
还好,小知没事。
枪声如麻,纷乱而密集的子弹都向着欧阳思的身体she过去。
就在这时,欧阳知不知道是跟谁大喊一声:“快救我哥!!”
枪声过后,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欧彦君一行人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两个身影齐齐站在了欧阳思面前,子弹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一颗都没有击中目标。
欧阳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影,一时竟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
那人长长呼出口气,随后用手捂住胸口抱怨起来:“疼疼疼,虽然差点就要翘辫子,但是工作还是要完成的,变成鬼都要完成。”
说着,李游书笑嘻嘻地扭头看向柳仕良:“我说的没错吧,柳先生?”
“你说的倒是不错,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搞出那么多意外情况,我刚刚啊,”柳仕良将攥紧的手缓缓松开,子弹坠落于地的清脆声响,于对面的暗杀者而言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乐章,“都已经想好你的追悼会致辞了。”
就在李游书被子弹击中的瞬间,他脑海中想到了很多传闻,比如狙击枪并不是像游戏里那样打过去就是一个眼儿,它会将敌人直接打成两段。那样的死法是很凄惨的,自己只是离家出走,根本不应该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死在异地他乡。
讲道理,将死之人应该是要走马灯的,从爸妈到二叔,从二叔到韩施清梦,随后再到刘文昭,最后到目前为止跟自己最像情侣的欧阳知为结尾。然后还应当说一句:真是心有不甘又充满温情的人生啊。最后结束。
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那说明老子今天命不该绝。
随后,李游书又想到了一个很离谱的名词:
消力。
所谓消力,卸去力量,令身体成为随风而动、随波逐流的羽毛。如此,一切伤害都难以加诸其身——当然,复活的宫本武藏和拔头发的范马勇次郎除外——这大概跟《道德经》中“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是同样的道理。
不妨一试。
于是李游书在中枪的瞬间调转了身体的方向,撑起横练内气击中在胸前一点,并让自己的胸膛以接近平行的角度受此一枪,随后放空身体的一切力量,让身体随着子弹摩擦身体的力道一同扭转,将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卸去九成九。
于是,面对狙击步枪的一击,紧紧擦伤胸膛、震裂胸骨的最低伤害实现了!
简直是扯淡一样的技术,但凭借李游书那足以以喜剧来形容的想象力和深厚的功夫,就是蛮不讲理地作到了。
不过即使如此,被狙了一枪伤害还是可观的,单单是残留的冲击就足以将李游书震昏过去。倒地昏迷的时候,“自在取”已经开始摄取外界的能量为他修复损伤,李游书迷迷糊糊地似乎也听见了欧阳知的哭喊和欧阳思的临终遗言,还听见了欧彦君戛然而止的怒吼,对面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什么情况给搞得措手不及。